第72章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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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字，如同西洋钟表的摆锤一样重重地敲击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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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所有人的身体都是一颤，这其中当然包括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已经自乱阵脚的敬嫔，以及故作镇定的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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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进到尚膳监大门的时候，身边就只跟了温有方一个人，众人见了皇上依次跪下行礼，同时低头遮住了她们或恐惧或慌乱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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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不发，只是单单往院中央这么一站，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这气场无关乎年龄，也无关乎他斯文清秀的面容，而是一种帝王气，一种与生俱来谁也模仿不了的帝王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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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幽冷的眸子只是缓缓扫过众人，对这里发生的事心中便已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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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屏气敛息地跪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忽听得康熙没什么感情色彩地说了句“都起来吧”，这才纷纷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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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康熙已经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敬嫔瞧着他的脸色，虽说不上生气，可明显也看不出高兴，不禁暗自想道：这桂侍卫不是已经被禁足了吗？那就等于失去了皇上的宠信，可皇上却又偏偏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来尚膳监，难不成真的打算给她解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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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小心翼翼向身旁的成妃递上了一个求助和试探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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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毕竟年长一些，见过的大风大浪也更多一些，所以此刻也明显更加镇定，当然是否故作镇定暂且不论，但是从外表上的确看不出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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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敬嫔递过来的眼神，成妃只是冷冷地瞪了回去，那意思好似是在说：皇上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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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成妃异常冷静，敬嫔也略略心安了一些，思及这桂侍卫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奴才而已，难道皇上还会因着一个奴才而斥责眼前他最喜欢的两个妃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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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嫔因紧张而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又想道，就算退一万步讲，皇上真的是替桂侍卫解围的，那最后因着这件事受到责备的也是位份更高的成妃，至于她自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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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康熙每次同她说话都是温声细语，还曾夸赞她性子直爽无心机，敬嫔自己先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皇上对我到底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会斥责冷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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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上前一步，柔声道：“皇上来这儿怎么不提前派个人说一声，臣妾也好出去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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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抬眸，对上了成妃有些惊疑闪烁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成妃不是正在忙吗？朕又怎么好提前让人来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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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成妃止不住心头狂跳，算起来她也入宫多年了，康熙的脾气秉性她虽然不能说完全摸透，但到底也了解几分，这位皇上自幼登基为帝，深谙宫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因此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生气也甚少轻易表露于人前，平时对待旁人大多温和柔顺面带笑意，看上去沉稳而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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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康熙说出的这句不咸不淡的话，虽然也听不出喜怒，但是成妃作为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皇上此刻并不怎么高兴，甚至还隐隐的有一丝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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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压下心头的紧张感，成妃也牵出了一个笑容，道：“臣妾正在清理整顿后宫，以免一些脏事污了皇上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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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康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将一只胳膊搭在了旁边的石桌上，看上去慵懒而又随性：“所以究竟是什么事，值得让成妃亲自来此，能否也对朕讲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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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成妃躬身回道：“尚膳监的小桂子，也就是桂侍卫，与慧妃身边的小双过从甚密，常有路过的太监宫女能在此处听到嬉笑打闹的声音，宫里的奴才都在传这二人之间不清不白，为了防止这种不堪的流言继续扩大，故臣妾来此处想要调查一下事情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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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成妃的这些话，康熙不禁抬头打量了一番站在旁边面色坦然沉寂如水的沐剑屏，以及还跪在地上惊恐无助瑟瑟发抖的小双，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这明明就是两个年纪尚小纯洁无害的女孩子，却因某些人的一己之私而遭受到莫名的陷害欺辱，真的是太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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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康熙的眼眸也越发沉冷下来，他用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石桌的桌面，说出的话也是一字一顿：“过从甚密？小双来尚膳监是朕授意慧妃的，难不成那些奴才想说是朕造就了这些不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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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成妃是一阵心惊肉跳，康熙既然要把桂侍卫禁足幽禁，那便是要惩罚于她，又怎么会暗中授意慧妃让小双天天来给她送吃食？康熙这么说，那摆明了是要给这个桂侍卫撑腰解围了，却又觉得非常不甘心，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就打退堂鼓，否则下次再难找机会对付慧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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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稳了稳心神，又笑道：“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倒也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臣妾有人证，他亲眼看到过小双借送饭之机，与桂侍卫发生不可告人之事，臣妾听他说得有板有眼的，也不好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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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证？”未等对方把话说完，康熙便先开了口，并向院门口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冷笑道：“成妃说的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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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只见温有道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大内侍卫，一左一右擒押着一个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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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将那小太监往康熙和成妃跟前一带，旁边的温有道厉声提醒道：“当着皇上的面，敢有一句不实之言，你自己知道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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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满脸惊恐抖如筛糠，成妃看着他的脸也是着实吃了一惊，这不正是自己买通好了的那个小太监吗？怎么会落到皇上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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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漆黑的眸子盯着小太监看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只是扔过去了一个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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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单单一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小太监的心上，霎时间所有的心理防线全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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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砰砰地磕着头，小太监一边磕头一边哭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知错了，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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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和朕说，去向成妃解释。”康熙的声音冷得如寒潭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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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开恩，是奴才的错，奴才说谎了……”小太监只好换了个方向又冲旁边的成妃磕了头，心中却是万分后悔欲哭无泪，早知道这事皇上会介入进来，就算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收了成妃的好处而陷害别人：“奴才以前和桂侍卫同为末等小太监，却眼见她平步青云一跃成为皇上跟前的红人，奴才不免心生嫉妒，这才借由这次机会陷害于她，奴才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还请皇上和成妃娘娘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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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咬了咬牙，心道这个没用的狗奴才，竟然这么没骨气，还没怎么着就倒戈相向了，如今人证已然不存在，小双经常往来于尚膳监的事皇上又说是他授意的，所以陷害这二人从而打击慧妃更是无从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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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不禁苦笑了一声，既然皇上铁了心要替小桂子她们撑腰，那这计划从一开始便注定要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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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个被自己买通的小太监，反水得这么快这么干脆，分明也是康熙暗中授意的，只是这个桂侍卫不过就是个紫禁城最普通的奴才而已，皇上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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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疑惑致令成妃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康熙，却见此时的康熙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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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顿时打了个颤，成妃硬挤出了一丝笑容，忙说道：“是臣妾一时不查，听信这奴才的一面之词，差点冤枉了两个无辜的人，还望皇上宽恕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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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是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成妃的这些把戏？只不过康熙有他自己的考量与顾虑，倒还不至于因着这件事而对成妃如何，所以也只是不冷不热地说道：“如今成妃替皇后料理后宫诸多琐事，朕知你辛劳，所以平时就多在你的宫中将养，无事的话尽量少出来走动。”这番话明显是话中有话，点到即止但却并不挑明，算是给成妃留全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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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皇上这话看似是在关心体恤她，但实则是暗示她没事儿的时候就老实待着，不要随便出来惹是生非，虽未明说，但却等同于禁了一半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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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许久插不上话的敬嫔此时也琢磨过味儿来，却搞不清当前状况般地说道：“皇上，就算这人证不作数，但我们还可以找到物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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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嫔这句话一说完，成妃只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暗自怒道：都这会儿了还提这些，真是个看不清形势扶不上墙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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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可能也感觉到有几分可笑，他看了看眼前那一脸迷茫的敬嫔，竟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道：“你是武将之女，平素舞刀弄枪的倒也有几分可爱，只是这种需要费脑力思考判断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参与进来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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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虽然很是平和，但这讽刺的意味已经算是极为明显了，饶是敬嫔情商再低，也不可能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此时的她像个笑话一般顶着一张大红脸站在院子里，嗫嚅着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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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的康熙已经不再将目光放在两个宫妃的身上，而是转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双，又道：“这孩子着实也是可怜，无端遭到陷害差点儿毁了清白，在慧妃那里，你们是否也需要给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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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臣妾待会儿就差人送小双回去，慧妃妹妹那儿，臣妾也会好好向她道歉的……”成妃赶忙应道，此时的她脸色惨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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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未再多言，而是将目光掠过众人的脸，缓缓移向一边站着的沐剑屏，而恰巧此时后者也刚好抬起了头，与康熙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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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顿时一惊，沐剑屏不禁暗想，不会要让成妃她们和我说些什么吧，先别说宫妃和一个侍卫道歉这事儿是否合理，只单说此事一旦发生，恐怕这几个人将更加下不来台，对自己的怨恨更会加深，既然是迫不得已还得继续留在宫里，那当然是少招些麻烦少惹些敌人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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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抢先说道：“多谢皇上及时赶来，奴才这边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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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自然明了她的意思，又瞧了她几眼，便也不再多说，而是转头对成妃与敬嫔说道：“朕乏了，你们若是没什么其他事，就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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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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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就这么慢慢地平息了下来，成妃与敬嫔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以后，康熙又打发了温有方温有道和其余的几个侍卫离开，如今尚膳监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与沐剑屏两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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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院中寂静无声，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肃杀萧瑟之意，仿佛方才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能忽略掉散碎了一地的器物，和差点被损毁的院中花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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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只是拿着小铲子把方才被那些可恶小太监铲倒的花朵重新种好，自从众人离开尚膳监以后，她连一句话都没同康熙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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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今日的确来得很是时候，还不动神色地替自己解了围，但是归根究底，这件事本来就是他间接造成的，若不是当初他不肯听自己解释还把她幽禁在这里，现今也不会让这些坏人趁虚而入，所以此刻的沐剑屏实在不知道该同康熙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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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康熙则负手在院中转了两圈，看了那打翻一地的水果和精致的点心，便知沐剑屏在尚膳□□足的这段日子，至少吃用方面并没有受什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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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花坛前留给自己的背影，即使没看到正脸，也能想象得出此刻这人一定还在生着气，康熙不免有几分无奈，心说明明是你犯错在先，怎么反倒先生起朕的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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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康熙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又重新坐回了石凳之上，佯作生气般地沉声说道：“一段时间不见，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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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手中的动作一顿，皱着眉头盖上了花坛里的最后一掊土，这才将铲子放置一旁，又走到康熙身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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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虽然甚是恭敬，但是说话之人腰杆挺得笔直，而且双目低垂，竟连正眼都不肯看皇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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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不说话，只是冷眼瞧了她半晌，突然身子前倾，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并用力抬起了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直视自己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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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边泛着一丝笑意，康熙淡淡说道：“以前朕瞧着你甚是聪慧机灵，能随机应变，怎么今天任由人欺辱到这般境地却无还手之力？也是白白浪费了朕赐你的那块金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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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话言重了，宫里豺狼虎豹太多，偏偏一个个身份尊贵权势又大，奴才对付不了实属正常。”沐剑屏漆黑的眸子大胆地迎着康熙的目光，这些话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并且带着几分恼怒之意：“何况奴才吃这些豺狼虎豹的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皇上也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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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话中有话含沙射影这门学问，康熙敢认第二，这世上恐怕就没人敢认第一了，所以沐剑屏这番话他只是略略一听，便已明白了其中的暗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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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听上去，沐剑屏说吃亏不止一次，是指上次馨宁铁头套那件事，但如果你结合说话之人此刻的心境来细想的话，那沐剑屏口中的豺狼虎豹，自然暗喻的是康熙自己，而她所说的吃亏，当然是说被康熙幽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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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沐剑屏铁青色满是愠怒的脸，康熙只觉是哭笑不得，心想：朕都还未怪罪于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反怪起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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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这么想着，但康熙却并未生气，只是缓缓松开了捏着沐剑屏下巴的那只手，又道：“如果朕今日没有及时赶到，你预备要怎么对付成妃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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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微微一愣，老实说，方才情势紧急，她还真没有时间细想该怎么应对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是不顾一切救下小双她们，与成妃发生正面冲突？还是暂且隐忍不发，等着之后再想对策救她们？总之如果康熙没有及时出现，那事情真的不知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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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沐剑屏觉得，以自己当时的心情而言，大半的可能性会选择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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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不会想着直接顶撞成妃，然后逃出皇宫一走了之吧？”却听得康熙话锋一转，眼底闪烁着无尽的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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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心头一凛，暗想终于是步入正题了，小玄子应该对她之前偷溜出去的事还没有完全消气，这是借着这个话头要质问责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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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把话说开了也好，不然那件事一直窝在两人心中也是块儿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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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挺直了身子，刚要开口为自己辩驳，岂料却让康熙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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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武功好，跑得快，逮着机会或许真的能逃掉。”康熙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却凝成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自然可以走得干脆，但会有不少人因你受到连累，比如多隆……或者这些尚膳监的小太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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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话到此处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幽深的眼眸只是静静地盯着沐剑屏，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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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感觉呼吸越发困难，惊疑而难以置信地看了康熙片刻，缓缓垂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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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康熙不过是利用她的不忍而威胁牵制于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对面坐在石凳上这个看上去泛着温和无害笑容的俊朗少年，竟然能将人心拿捏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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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细想其实并没什么惊讶的，毕竟鹿鼎记里的小玄子康熙，本就是一个极其腹黑的人，说到底，还是自己被他斯文良善的外表所欺骗，从而忽略了最重要的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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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康熙的确是找到了她的软肋，因为她虽然称不上是个大好人，但也绝非无情无义之人，想到在宫里生活的这些日子，豪爽仗义的御前侍卫总管多隆对她的多番照顾，以及尚膳监那些憨厚朴实的小太监会为了她的一句话鞍前马后任劳任怨，说到底也不可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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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心下又不禁苦笑了一声，想当初她刚穿越进鹿鼎记世界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复杂的想法，那会儿的她只是打算在皇宫玩儿够以后，就离开这里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潇洒自在地过完剩下的日子，任何人任何事都与她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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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人既非草木，便不可能无情，经过的时间越久，经历的事情越多，心中的感情与牵挂便会增多，倘若今天遇到麻烦的是建宁公主，或者是小王爷隆禧，甚至是眼前这个腹黑的小玄子康熙，她也绝不可能弃他们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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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初自己在第一次出宫的时候，就能顺顺利利地不再回来，那现在自己能看到的已然是不同的风景，只是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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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顿时感到无比的疲惫，沐剑屏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承蒙皇上的提醒，奴才不会再逃跑了，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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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完的一瞬间，眼中最后一抹光亮也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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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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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既然都说清楚了，康熙便放沐剑屏一个人去收拾打扫院子，而自己依旧是坐在石凳上默默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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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身着男装的小姑娘正拿着一把大扫帚哗啦哗啦扫着满地的狼藉，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浅浅地打在她的身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恬淡美好，康熙出神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竟然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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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自己的确是气她的不告而别，所以将她锁在尚膳监又故意不理她，本来也不知道这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消散，却在得知有人要为难她的时候依旧急匆匆地赶到了尚膳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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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成妃敬嫔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样子，以及眼前这个人眉头皱起的那一刻，即使万般的愤怒也不过在顷刻之间便化作了怜爱与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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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感情波动，要说这个人有什么优点什么好处，康熙更是长时间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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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外貌，沐剑屏长得是既俊俏又水灵，但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虽然好看但也绝对算不得拔尖；论出身，这点可以不必提了，眼前这位的身份已经尴尬到了极点；至于性格方面，宫里哪个女子不是温柔乖巧百依百顺，自己一向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又何必在个说一句能顶十句的刺头这儿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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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胳膊搭在身旁的石桌上，康熙用手托着下巴想了又想，难道朕是喜欢她平日扮男装时新奇有趣的模样？可朕是皇帝啊，只要一句话，不知有多少女子会争相效仿此举讨自己欢心，而且扮相也绝对不会比她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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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朕到底是喜欢她哪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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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康熙越觉烦躁不安，就在这会儿忽地想起几日之前暗卫曾回禀，吴应熊企图要玷污她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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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康熙震怒之下，只叹自己是帝王而不是普通的男子，凡事都不能轻举妄动要顾全大局，否则就吴应熊那胆大妄为色胆包天的逆贼，他早就派人抓其回来挖了双目砍了双手，再将其千刀万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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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控制地握紧了双拳，目光在沐剑屏身上扫了又扫，虽说吴应熊这坏蛋最终没有得逞，但是二人挣扎拉扯期间，难免会有肢体上的触碰，每每一想到这里，康熙就觉得有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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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这个人，娇俏的脸蛋儿，盈盈一握的腰肢，虽然穿了裹胸但是细看之下还隐隐可见的轮廓，康熙出神期间竟不知不觉微微红了脸，又暗自气道：这件事朕也不过就是想想，吴应熊这小乌龟竟然敢直接动手，真是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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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没事吧？”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沐剑屏似乎是发现了康熙的异样，遂停了手上的动作，像看神经病一般一动不动地瞧着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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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康熙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扭过头咳嗽了两声，为了掩饰此刻的心虚又故意斥责道：“你没事总关注着朕做什么？院子收拾好了吗？没有的话还不赶快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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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挑了挑眉，又盯着康熙细瞧了一会儿，这才转回身继续扫着地上的狼藉，同时小声嘀咕道：“脑子可能是有点儿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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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轻轻呼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继续打扫院落的沐剑屏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抑制不住心头一阵猛烈的跳动，接下来的那句话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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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好了，你待会儿准备一下搬到朕的养心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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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所有人的身体都是一颤，这其中当然包括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已经自乱阵脚的敬嫔，以及故作镇定的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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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进到尚膳监大门的时候，身边就只跟了温有方一个人，众人见了皇上依次跪下行礼，同时低头遮住了她们或恐惧或慌乱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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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不发，只是单单往院中央这么一站，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这气场无关乎年龄，也无关乎他斯文清秀的面容，而是一种帝王气，一种与生俱来谁也模仿不了的帝王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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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幽冷的眸子只是缓缓扫过众人，对这里发生的事心中便已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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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屏气敛息地跪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忽听得康熙没什么感情色彩地说了句“都起来吧”，这才纷纷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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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康熙已经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敬嫔瞧着他的脸色，虽说不上生气，可明显也看不出高兴，不禁暗自想道：这桂侍卫不是已经被禁足了吗？那就等于失去了皇上的宠信，可皇上却又偏偏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来尚膳监，难不成真的打算给她解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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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小心翼翼向身旁的成妃递上了一个求助和试探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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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毕竟年长一些，见过的大风大浪也更多一些，所以此刻也明显更加镇定，当然是否故作镇定暂且不论，但是从外表上的确看不出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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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敬嫔递过来的眼神，成妃只是冷冷地瞪了回去，那意思好似是在说：皇上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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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成妃异常冷静，敬嫔也略略心安了一些，思及这桂侍卫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奴才而已，难道皇上还会因着一个奴才而斥责眼前他最喜欢的两个妃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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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嫔因紧张而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又想道，就算退一万步讲，皇上真的是替桂侍卫解围的，那最后因着这件事受到责备的也是位份更高的成妃，至于她自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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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康熙每次同她说话都是温声细语，还曾夸赞她性子直爽无心机，敬嫔自己先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皇上对我到底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会斥责冷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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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上前一步，柔声道：“皇上来这儿怎么不提前派个人说一声，臣妾也好出去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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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抬眸，对上了成妃有些惊疑闪烁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成妃不是正在忙吗？朕又怎么好提前让人来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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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成妃止不住心头狂跳，算起来她也入宫多年了，康熙的脾气秉性她虽然不能说完全摸透，但到底也了解几分，这位皇上自幼登基为帝，深谙宫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因此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生气也甚少轻易表露于人前，平时对待旁人大多温和柔顺面带笑意，看上去沉稳而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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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康熙说出的这句不咸不淡的话，虽然也听不出喜怒，但是成妃作为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皇上此刻并不怎么高兴，甚至还隐隐的有一丝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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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压下心头的紧张感，成妃也牵出了一个笑容，道：“臣妾正在清理整顿后宫，以免一些脏事污了皇上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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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成妃躬身回道：“尚膳监的小桂子，也就是桂侍卫，与慧妃身边的小双过从甚密，常有路过的太监宫女能在此处听到嬉笑打闹的声音，宫里的奴才都在传这二人之间不清不白，为了防止这种不堪的流言继续扩大，故臣妾来此处想要调查一下事情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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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成妃的这些话，康熙不禁抬头打量了一番站在旁边面色坦然沉寂如水的沐剑屏，以及还跪在地上惊恐无助瑟瑟发抖的小双，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这明明就是两个年纪尚小纯洁无害的女孩子，却因某些人的一己之私而遭受到莫名的陷害欺辱，真的是太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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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康熙的眼眸也越发沉冷下来，他用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石桌的桌面，说出的话也是一字一顿：“过从甚密？小双来尚膳监是朕授意慧妃的，难不成那些奴才想说是朕造就了这些不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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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成妃是一阵心惊肉跳，康熙既然要把桂侍卫禁足幽禁，那便是要惩罚于她，又怎么会暗中授意慧妃让小双天天来给她送吃食？康熙这么说，那摆明了是要给这个桂侍卫撑腰解围了，却又觉得非常不甘心，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就打退堂鼓，否则下次再难找机会对付慧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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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只见温有道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大内侍卫，一左一右擒押着一个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小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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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将那小太监往康熙和成妃跟前一带，旁边的温有道厉声提醒道：“当着皇上的面，敢有一句不实之言，你自己知道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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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满脸惊恐抖如筛糠，成妃看着他的脸也是着实吃了一惊，这不正是自己买通好了的那个小太监吗？怎么会落到皇上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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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漆黑的眸子盯着小太监看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只是扔过去了一个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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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单单一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小太监的心上，霎时间所有的心理防线全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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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砰砰地磕着头，小太监一边磕头一边哭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知错了，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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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和朕说，去向成妃解释。”康熙的声音冷得如寒潭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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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开恩，是奴才的错，奴才说谎了……”小太监只好换了个方向又冲旁边的成妃磕了头，心中却是万分后悔欲哭无泪，早知道这事皇上会介入进来，就算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收了成妃的好处而陷害别人：“奴才以前和桂侍卫同为末等小太监，却眼见她平步青云一跃成为皇上跟前的红人，奴才不免心生嫉妒，这才借由这次机会陷害于她，奴才已经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还请皇上和成妃娘娘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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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咬了咬牙，心道这个没用的狗奴才，竟然这么没骨气，还没怎么着就倒戈相向了，如今人证已然不存在，小双经常往来于尚膳监的事皇上又说是他授意的，所以陷害这二人从而打击慧妃更是无从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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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不禁苦笑了一声，既然皇上铁了心要替小桂子她们撑腰，那这计划从一开始便注定要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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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个被自己买通的小太监，反水得这么快这么干脆，分明也是康熙暗中授意的，只是这个桂侍卫不过就是个紫禁城最普通的奴才而已，皇上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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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疑惑致令成妃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康熙，却见此时的康熙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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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顿时打了个颤，成妃硬挤出了一丝笑容，忙说道：“是臣妾一时不查，听信这奴才的一面之词，差点冤枉了两个无辜的人，还望皇上宽恕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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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是何等聪明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成妃的这些把戏？只不过康熙有他自己的考量与顾虑，倒还不至于因着这件事而对成妃如何，所以也只是不冷不热地说道：“如今成妃替皇后料理后宫诸多琐事，朕知你辛劳，所以平时就多在你的宫中将养，无事的话尽量少出来走动。”这番话明显是话中有话，点到即止但却并不挑明，算是给成妃留全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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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妃只觉脑中一片空白，皇上这话看似是在关心体恤她，但实则是暗示她没事儿的时候就老实待着，不要随便出来惹是生非，虽未明说，但却等同于禁了一半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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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许久插不上话的敬嫔此时也琢磨过味儿来，却搞不清当前状况般地说道：“皇上，就算这人证不作数，但我们还可以找到物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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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嫔这句话一说完，成妃只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暗自怒道：都这会儿了还提这些，真是个看不清形势扶不上墙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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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可能也感觉到有几分可笑，他看了看眼前那一脸迷茫的敬嫔，竟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道：“你是武将之女，平素舞刀弄枪的倒也有几分可爱，只是这种需要费脑力思考判断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参与进来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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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虽然很是平和，但这讽刺的意味已经算是极为明显了，饶是敬嫔情商再低，也不可能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来，此时的她像个笑话一般顶着一张大红脸站在院子里，嗫嚅着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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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的康熙已经不再将目光放在两个宫妃的身上，而是转头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双，又道：“这孩子着实也是可怜，无端遭到陷害差点儿毁了清白，在慧妃那里，你们是否也需要给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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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臣妾待会儿就差人送小双回去，慧妃妹妹那儿，臣妾也会好好向她道歉的……”成妃赶忙应道，此时的她脸色惨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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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未再多言，而是将目光掠过众人的脸，缓缓移向一边站着的沐剑屏，而恰巧此时后者也刚好抬起了头，与康熙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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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顿时一惊，沐剑屏不禁暗想，不会要让成妃她们和我说些什么吧，先别说宫妃和一个侍卫道歉这事儿是否合理，只单说此事一旦发生，恐怕这几个人将更加下不来台，对自己的怨恨更会加深，既然是迫不得已还得继续留在宫里，那当然是少招些麻烦少惹些敌人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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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抢先说道：“多谢皇上及时赶来，奴才这边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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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自然明了她的意思，又瞧了她几眼，便也不再多说，而是转头对成妃与敬嫔说道：“朕乏了，你们若是没什么其他事，就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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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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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就这么慢慢地平息了下来，成妃与敬嫔带着一干人等离开以后，康熙又打发了温有方温有道和其余的几个侍卫离开，如今尚膳监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与沐剑屏两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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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院中寂静无声，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肃杀萧瑟之意，仿佛方才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能忽略掉散碎了一地的器物，和差点被损毁的院中花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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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只是拿着小铲子把方才被那些可恶小太监铲倒的花朵重新种好，自从众人离开尚膳监以后，她连一句话都没同康熙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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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今日的确来得很是时候，还不动神色地替自己解了围，但是归根究底，这件事本来就是他间接造成的，若不是当初他不肯听自己解释还把她幽禁在这里，现今也不会让这些坏人趁虚而入，所以此刻的沐剑屏实在不知道该同康熙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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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康熙则负手在院中转了两圈，看了那打翻一地的水果和精致的点心，便知沐剑屏在尚膳□□足的这段日子，至少吃用方面并没有受什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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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花坛前留给自己的背影，即使没看到正脸，也能想象得出此刻这人一定还在生着气，康熙不免有几分无奈，心说明明是你犯错在先，怎么反倒先生起朕的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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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康熙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又重新坐回了石凳之上，佯作生气般地沉声说道：“一段时间不见，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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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手中的动作一顿，皱着眉头盖上了花坛里的最后一掊土，这才将铲子放置一旁，又走到康熙身前，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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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虽然甚是恭敬，但是说话之人腰杆挺得笔直，而且双目低垂，竟连正眼都不肯看皇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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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不说话，只是冷眼瞧了她半晌，突然身子前倾，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并用力抬起了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直视自己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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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边泛着一丝笑意，康熙淡淡说道：“以前朕瞧着你甚是聪慧机灵，能随机应变，怎么今天任由人欺辱到这般境地却无还手之力？也是白白浪费了朕赐你的那块金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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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话言重了，宫里豺狼虎豹太多，偏偏一个个身份尊贵权势又大，奴才对付不了实属正常。”沐剑屏漆黑的眸子大胆地迎着康熙的目光，这些话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并且带着几分恼怒之意：“何况奴才吃这些豺狼虎豹的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皇上也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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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话中有话含沙射影这门学问，康熙敢认第二，这世上恐怕就没人敢认第一了，所以沐剑屏这番话他只是略略一听，便已明白了其中的暗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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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听上去，沐剑屏说吃亏不止一次，是指上次馨宁铁头套那件事，但如果你结合说话之人此刻的心境来细想的话，那沐剑屏口中的豺狼虎豹，自然暗喻的是康熙自己，而她所说的吃亏，当然是说被康熙幽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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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沐剑屏铁青色满是愠怒的脸，康熙只觉是哭笑不得，心想：朕都还未怪罪于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反怪起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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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这么想着，但康熙却并未生气，只是缓缓松开了捏着沐剑屏下巴的那只手，又道：“如果朕今日没有及时赶到，你预备要怎么对付成妃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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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微微一愣，老实说，方才情势紧急，她还真没有时间细想该怎么应对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是不顾一切救下小双她们，与成妃发生正面冲突？还是暂且隐忍不发，等着之后再想对策救她们？总之如果康熙没有及时出现，那事情真的不知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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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沐剑屏觉得，以自己当时的心情而言，大半的可能性会选择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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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不会想着直接顶撞成妃，然后逃出皇宫一走了之吧？”却听得康熙话锋一转，眼底闪烁着无尽的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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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心头一凛，暗想终于是步入正题了，小玄子应该对她之前偷溜出去的事还没有完全消气，这是借着这个话头要质问责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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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把话说开了也好，不然那件事一直窝在两人心中也是块儿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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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挺直了身子，刚要开口为自己辩驳，岂料却让康熙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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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武功好，跑得快，逮着机会或许真的能逃掉。”康熙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却凝成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自然可以走得干脆，但会有不少人因你受到连累，比如多隆……或者这些尚膳监的小太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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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话到此处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幽深的眼眸只是静静地盯着沐剑屏，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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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感觉呼吸越发困难，惊疑而难以置信地看了康熙片刻，缓缓垂下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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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康熙不过是利用她的不忍而威胁牵制于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对面坐在石凳上这个看上去泛着温和无害笑容的俊朗少年，竟然能将人心拿捏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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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细想其实并没什么惊讶的，毕竟鹿鼎记里的小玄子康熙，本就是一个极其腹黑的人，说到底，还是自己被他斯文良善的外表所欺骗，从而忽略了最重要的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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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康熙的确是找到了她的软肋，因为她虽然称不上是个大好人，但也绝非无情无义之人，想到在宫里生活的这些日子，豪爽仗义的御前侍卫总管多隆对她的多番照顾，以及尚膳监那些憨厚朴实的小太监会为了她的一句话鞍前马后任劳任怨，说到底也不可能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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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心下又不禁苦笑了一声，想当初她刚穿越进鹿鼎记世界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复杂的想法，那会儿的她只是打算在皇宫玩儿够以后，就离开这里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潇洒自在地过完剩下的日子，任何人任何事都与她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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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人既非草木，便不可能无情，经过的时间越久，经历的事情越多，心中的感情与牵挂便会增多，倘若今天遇到麻烦的是建宁公主，或者是小王爷隆禧，甚至是眼前这个腹黑的小玄子康熙，她也绝不可能弃他们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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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初自己在第一次出宫的时候，就能顺顺利利地不再回来，那现在自己能看到的已然是不同的风景，只是这个时候还说这些，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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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顿时感到无比的疲惫，沐剑屏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承蒙皇上的提醒，奴才不会再逃跑了，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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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完的一瞬间，眼中最后一抹光亮也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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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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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既然都说清楚了，康熙便放沐剑屏一个人去收拾打扫院子，而自己依旧是坐在石凳上默默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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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身着男装的小姑娘正拿着一把大扫帚哗啦哗啦扫着满地的狼藉，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浅浅地打在她的身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恬淡美好，康熙出神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角竟然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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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自己的确是气她的不告而别，所以将她锁在尚膳监又故意不理她，本来也不知道这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消散，却在得知有人要为难她的时候依旧急匆匆地赶到了尚膳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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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成妃敬嫔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样子，以及眼前这个人眉头皱起的那一刻，即使万般的愤怒也不过在顷刻之间便化作了怜爱与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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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感情波动，要说这个人有什么优点什么好处，康熙更是长时间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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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外貌，沐剑屏长得是既俊俏又水灵，但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虽然好看但也绝对算不得拔尖；论出身，这点可以不必提了，眼前这位的身份已经尴尬到了极点；至于性格方面，宫里哪个女子不是温柔乖巧百依百顺，自己一向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又何必在个说一句能顶十句的刺头这儿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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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胳膊搭在身旁的石桌上，康熙用手托着下巴想了又想，难道朕是喜欢她平日扮男装时新奇有趣的模样？可朕是皇帝啊，只要一句话，不知有多少女子会争相效仿此举讨自己欢心，而且扮相也绝对不会比她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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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朕到底是喜欢她哪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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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康熙越觉烦躁不安，就在这会儿忽地想起几日之前暗卫曾回禀，吴应熊企图要玷污她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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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康熙震怒之下，只叹自己是帝王而不是普通的男子，凡事都不能轻举妄动要顾全大局，否则就吴应熊那胆大妄为色胆包天的逆贼，他早就派人抓其回来挖了双目砍了双手，再将其千刀万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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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控制地握紧了双拳，目光在沐剑屏身上扫了又扫，虽说吴应熊这坏蛋最终没有得逞，但是二人挣扎拉扯期间，难免会有肢体上的触碰，每每一想到这里，康熙就觉得有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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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这个人，娇俏的脸蛋儿，盈盈一握的腰肢，虽然穿了裹胸但是细看之下还隐隐可见的轮廓，康熙出神期间竟不知不觉微微红了脸，又暗自气道：这件事朕也不过就是想想，吴应熊这小乌龟竟然敢直接动手，真是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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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没事吧？”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沐剑屏似乎是发现了康熙的异样，遂停了手上的动作，像看神经病一般一动不动地瞧着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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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事。”康熙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扭过头咳嗽了两声，为了掩饰此刻的心虚又故意斥责道：“你没事总关注着朕做什么？院子收拾好了吗？没有的话还不赶快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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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挑了挑眉，又盯着康熙细瞧了一会儿，这才转回身继续扫着地上的狼藉，同时小声嘀咕道：“脑子可能是有点儿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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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轻轻呼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继续打扫院落的沐剑屏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抑制不住心头一阵猛烈的跳动，接下来的那句话几乎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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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好了，你待会儿准备一下搬到朕的养心殿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