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2 阴阳家的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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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鉴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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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一把揪住了紫女使劲地摇了两下：“阿紫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进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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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淡淡一笑：“姐姐不是说就是回母亲家里看看？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又如何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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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女用力地捶了下自己的头，无力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师父前车之鉴在先，我一直不想加入任何门派，尤其阴阳家又这样邪门……我只担心一旦进来，就没有那么容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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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终于肯说实话了？”紫女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忧伤，“姐姐，从小你就总是挡在前面，把我们护在身后。如今，遇到姐姐也解决不了的难题，你就要用自己来交换……姐姐，没有道理夫君出了事，妻子安坐在家，却让姨姐四处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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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鬼女微微一怔，接着露出几分抓狂的神情，“你们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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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秦之初。”紫女有些脸红地别开了头，“使团初抵秦后，盖聂被召走，我与韩非一行多受刁难。因我身份低微，他们不允我进出使臣驿所。不得已，我用了山家女的身份。向月神求证过后，秦王政大喜，特意择日为我与韩非办了婚酒。所以姐姐，既已是夫妻，我理应与他同进同退，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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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直觉地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只得先与她搀起昏迷的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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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刚才的咒印扩散速度，这会儿咒印应该已经蔓延到整个身体，但不知怎么，东皇触碰过韩非之后，他的咒印滋长速度就大大减缓了，实在令鬼女感觉到无比挫败——原来，自己竟还是要比那个男人弱这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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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太一慢慢地走进了他们面前，轻轻挥手，韩非的身体自动飘浮起来，跟在他的身后：“你们初来乍到，先随我去见见三君五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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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阁下，”鬼女还是没什么好声气，“人命关天，我请你帮的忙，你还没有帮！认人的事，早一刻晚一刻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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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暂时性命无碍，”东皇太一道，“今日朔月而晴朗，乃最佳的观星之机，大家都在星河堂，你们也一起来吧。”他特意多看了鬼女一眼，“云中君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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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直接理解为要救韩非需要云中君的丹药，于是不再反对，遂安静地随东皇上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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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星道的尽头，东皇太一坐上了他的掌门主位，鬼女牵着紫女一步一步走近，渐渐看清了周围的人：东皇太一的左手侧是月神，右手侧侍立着一位她没见过的美丽成熟而不失英气的黑发女子。而在逐级下降的台阶上，一字下列的，是五位阴阳家的长老：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湘君，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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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忽然有点佩服自己：还没到阴阳家之前，她就好像已经把阴阳家的这几位招惹了个遍，只除了那位黑发的大美女尚不相识，哦对了，一主三君五长老，应该还少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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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鬼女虽然认得，但紫女却不曾与他们见过面，于是东皇太一便好心地介绍了一回：当然，高高在上的东皇阁下不可能像鬼女对颜路介绍紫兰山庄诸位那样亲切友好接地气，而是袍袖一拂，让每一人的头上，都现出了自己所司之职的名称。一时间人人头上都飘了几个金色的半透明篆字，鬼女产生了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自己眼前的不是一个个人，而是一颗颗会动的棋子，或待价而沽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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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意看了一眼那位不认识的黑发美女头上的文字：东君？那么此刻不在场的那一位，应该就是星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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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氏一族第三十六代族长回归，乃众望所归，”东皇太一的声音在星海之中更显虚幻，“而另一位流落在外的山氏女，则是意外之喜，值得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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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阁下，”鬼女还没忘记东皇曾承诺告诉自己母亲的往事，“或许第三十五代族长尚未殒落，你大可不必那样急于为山家寻找新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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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你的母亲，的确尚在人世，天煞孤星的寿命，一向很长。”东皇太一平静地解释道，“然而，背叛了阴阳家的人，将不再有资格为一族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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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还活着？”紫女怔忡道，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当初母亲将自己卖掉，她以为母亲会不久于世，却没想到，她竟然一直顽强地活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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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叛逆者，不配轻易得享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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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么？鬼女感觉自己被警告了。但她还是坚定地拒绝了：“我对山家一无所知，你还是找她吧！”说着她指向了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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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月神有些无奈，“我自幼随父姓姬，不可继承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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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随便是谁都好，总之不要找我！”鬼女的耐心实在不多了，“东皇阁下，人也见过了，话也说过了，可以救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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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保住此人的性命？”东皇太一没有立刻动手救治韩非，而是反问了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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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对一个老人的承诺！”鬼女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说，便坦然承认，“我答应了他的师父，要尽力助他度过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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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一诺千金，令人佩服，”阶上的黑发美女突然开口了，“但是很可惜，此人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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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女的神色阴沉下来，狞厉地注视着东君，“看来，给韩非下咒的人，就是你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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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龙七宿！”东君说着，上前一步，查看着悬浮在东皇面前的韩非，“他的身体里，蕴藏了苍龙七宿的力量！苍龙七宿之力属于阴阳家，任何妄图染指者，都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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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转向了东皇：“你之前说，韩国的心月狐之力，你已经都通过八咫镜收回了阴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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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东皇太一道，“我曾以为如此，但当我汇集所有的心月狐之力，却总感到还有缺损。后来偶然间，我听闻韩非幼时落水一事，方才知道，在韩非于水底打开铜盒之时，有一股力量，随着那只铜盒的白光，融入了韩非的身体。当然，这股力量并不足以令他鹤立鸡群。但后来逆鳞认主，齐地的苍龙七宿之力也阴差阳错地找上了韩非——或许因为韩非之母为齐国公主的缘故。所以，现在韩非身上，肩负了两国的苍龙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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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接下他的话头继续道：“要收亢金龙之力回归阴阳家，必须令逆鳞重新认主！而要实现这一点，只有韩非死才可以办到！毕竟，剑灵没有那么容易放弃选定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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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苍龙七宿，只要碰到它，就无好事！”鬼女愤然道，“你们为何对他不能像对庄公一族一样，借八咫境抽导力量，却一定要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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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逆鳞，是极任性的剑灵！”东君无奈道，“其实就算韩非死了，下一任剑主出世，却又不知要等多少年！他会选择阴阳家的谁，也是个未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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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这个，”鬼女转向了东皇太一，“东皇阁下，你打算如何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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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躯之术。”东皇太一淡淡地说，“毕竟，他不死一次，苍龙七宿之力无法彻底释放。在他新死后立即施术，我有九成的把握成功。或许最初几年他会如玄翦当初一样混乱，但假以人魂的温养，他会渐渐恢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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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紫女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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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攥紧了拳：“东皇太一，你耍我！那……那算什么救？他还是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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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六魂恐咒之所以为禁咒，是因为它只能延缓或转移，无法根除。我不可能时时替他抑制咒印。”东皇耐心道，“除非本人的实力达到极高的境界，才能彻底压制咒印，令它永不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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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做到吗？”鬼女问，“如果将咒印转移给我，我能压制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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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嗤笑了一声：“山鬼，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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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现在的你，还压制不了它。”东皇摇头，“东君的阴阳术造诣远在你之上，她的咒，你抵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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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让韩非自己变强！”鬼女心中忽然灵光一闪，“东皇阁下，凭你的能力，帮他压制一段时间，你做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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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东皇太一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兴味，“山鬼，你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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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目的，无非是想让韩非身上的力量为阴阳家所用！那么，他自己加入阴阳家、修炼阴阳术，是不是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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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紫女无措地抓紧了鬼女的手，鬼女也轻轻地回捏了她一下，低声道：“先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机会！”鬼女再次提高了声音，“他既然会两次被苍龙七宿选中，已足以证明他的阴阳术天赋卓绝！给他时间，让他变强，自己压制咒印！东君刚不是也说，逆鳞认主不易，韩非若真死了，或许几十年，几百年，你们都未必会等得到逆鳞的下一任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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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没有人吭声，似乎都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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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研究，东皇太一可能会找到方法抽离出逆鳞剑上的苍龙七宿之力，但过程必然会极为艰难，确实不如韩非直接加入阴阳家更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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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天赋的确不凡，我可以考虑。”在简单检测了韩非的身体之后，东皇太一终于开口了，“不过，尚且空悬的职阶，只余下河伯一任，你可愿让他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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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看了紫女一眼，见紫女一点头，遂转向了东皇：“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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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立刻，她就意识到自己可能答应得太快了。列位长老各异的神情让鬼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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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月神轻叹一声，挪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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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有什么不妥？”鬼女盯着东皇太一看不出表情的面罩和东君玩味的目光，发觉自己可能落进了一个新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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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西门豹治邺的故事吗？”东君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俯视着鬼女，“欲迎河伯，先奉祭女！山鬼大人，你觉得，谁做这个祭女，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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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睁大了眼睛，明白了他们的打算：“不！”她立刻伸手向自己身侧一抓，却抓了一个空：紫女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她的身边，而是带着一抹笑意回头冲她一笑，一步一步向着东皇太一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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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鬼女追了过去。但不知道那星道被施了什么魔咒，她虽是拼命地向着紫女跑过去，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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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太一！”鬼女目眦尽裂，化出双剑就要向前方挥斩，然而东皇太一的目光只是朝着她的方向微微一凝，她便觉得整个身心受了一记重击，无论是内力还是阴阳之力，均完全无法调动，四肢百骸一阵剧痛，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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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豹……文狸……”气血翻涌令她无法继续挥剑，她只得喃喃地念了一声，化出两只小兽，指挥着它们忽地迎风长大，从空中直奔紫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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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你的剑灵，是我所赐！”东皇太一手指轻动，在空中勾勒了一个太极图，在鬼女愕然的目光中，巨大的黑白双珠各自将赤豹与文狸收了进去，又重新隐入东皇的手心，“我想收回，随时可以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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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女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完全无能为力，一时间，她仿佛又成了白亦非面前那个只能任其施为的弱小女孩，只能徒然地向紫女伸出手，“阿紫，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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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回过身，微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姐姐，我说过，韩非是我的夫君。夫君有难，我理当舍身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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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鬼女眼珠发红，嘶吼道，“别做傻事！你和韩非，都是一样的生命！一命换一命，还有何意义？你不要冲动，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东皇太一，拜托你，你明明一指就可以止住咒印的蔓延，为何非要阿紫换命？你说过你会帮助阴阳家的山鬼！我如今已经答应你加入阴阳家，为什么……你还要夺走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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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我是在帮你，你希望救活韩非，我正在帮你实在这个愿望。”东皇太一俯视着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谁死，谁活，对我，并无区别。你希望我如何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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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杀阿紫……”鬼女徒劳地说，“不就是需要一个女人以命换命？谁都可以，不是吗？我呢？我也可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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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傻了！”大司命扶额，终于忍不下去开了口，“东皇阁下培养了你这么久，怎么会拿你的命换一个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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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实在难以抉择，山鬼，”东君的目光中有一瞬间闪过了几分鬼女看不懂的东西，“就把它交给命运吧！在河伯诞生的过程中，最终留下的，可能是受祭者，也可能是祭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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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的目光慢慢地转向了东君。她忽然忆起了云中君当初的话——现任的东君，就是从前由河伯之位擢拔而来的：“东君，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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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面的意思，”东君此刻正背对着她，言语中再听不出什么情绪，“最终留下来的，会是求生欲更强的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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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欲更强的……鬼女绝望地想：阿紫会死！她没有求生的意志，她一心只想复活她的夫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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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别难过，”紫女的手已经按上了东皇太一递给她的仿佛容纳了宇宙万物的水晶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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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爆发出耀目的白光，所有的阴阳家老人都回过头看向紫女的方向，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好强的阴阳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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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山家之女，”湘君下意识地将湘夫人挡在了身后，盯着白光赞叹道，“如此天赋……难怪当年东皇阁下去给山鬼下生聚种印时，险些把这个女子错认成了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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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谁会活下来？”湘夫人担心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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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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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不见的术法隔开无法靠近，鬼女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这个过程远比她想像得更长，两股力量互相抗衡、互不相让，却很久没有角逐出最终结果，看得出阴阳咒印在向紫女的身上转移，但因为韩非潜意识中的抗拒，始终没有彻底地移入紫女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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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感情，总是很奇妙~”东皇太一注视着相背而立、神情却一样坚决的两人，“有人会出卖自己的爱人，又被因爱生恨的复仇女神绝地反杀；而有的人，却为了把生存的机会留给对方，而相抗至此……东君，你以为他们最终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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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无聊地掉开了脸：“东皇阁下，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里，既然他们下不了决断，我来帮他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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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女悚然把目光转向了东君，“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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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以实际行动给了她回答：她解开了方才在咸阳大狱中对逆鳞剑灵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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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翼的剑灵现身在韩非身侧，护主的本能让他手中的剑慢慢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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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鬼女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再一次竭尽最后的力量地朝紫女的方向扑了过去，但东皇的术法再一次拉远了她们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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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划过，紫女的身影化作一片光点，消失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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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女中剑的时刻，东君猛地催动咒术，将咒印彻底转移到了紫女的身上。韩非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宽袖滑到手肘，手臂上的红线已经彻底除净，恢复了平日的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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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鬼女泪流满面，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这一次，东皇没有再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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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徒然地伸手想捕抓住最后一把光点，然而，它们还是在她手中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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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怔怔地在原地跪了片刻，突然爆起，凭着一双赤手，掐向了逆鳞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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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从逆鳞身体里穿了过去。她忘了，逆鳞毕竟只是一个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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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逆鳞此时突然把目光掉向了鬼女身后，他的气势突然发生了变化，身上的黑气不断地消散着，大股异样的力量注入了韩非和鬼女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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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极是痛苦，鬼女方才为替韩非压制咒印，体力早已透支，又经过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不多时，便人事不省地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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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东君目光诧异地看向东皇太一，“剑灵在散去他的修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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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答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东皇太一也同样注视着这难得一见的奇观，抬手把刚才圈禁住的赤豹和文狸又放了回去，两之小兽冲东皇呲了下牙，又立刻回到鬼女身上，盘据在她的脸上保护着她。“这一次逆鳞出世后，保留了极强的人性。而人心，最为变幻莫测。或许，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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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挟着强横亢金龙之力的黑气在鬼女昏迷之后还传递了很久，以至于月神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东皇阁下，亢金龙之力极强，他们……能否负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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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河伯一体双魂、山鬼身负双灵，其实共是五人在分担这股力量。”东皇太一从容道，“当年初代掌教将全部心月狐之力注于郑庄公一人之身，他尚且未爆体而亡，虽亢金龙之力强横三倍有余，却也不至于伤到他们！看，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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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气渐散，只余一个清秀男子半透明的身影，他绕着韩非飘浮了一圈，还用手虚虚地碰了碰韩非的脸，然后，忽然钻进了虚空中的什么东西。众人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团极小极小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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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东皇太一伸手将那一小团黑雾召到自己手边，幻化了一团光球将它包裹在其中，“剑灵……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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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所有人都是一惊：剑灵放弃依附的名剑、选择再入轮回……这种事，无论谁都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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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紫已有身孕，”东皇太一有些感慨，“只是胎儿刚刚受孕不久，她还无所觉察。否则，女子为母则强，留下躯体的，绝不会是韩非。而逆鳞剑灵，在消灭主人的威胁之后，又感应到了主人的血脉气息，遂选择放弃剑灵之态，投入此未成之胎，以为他最后一位主人存留后裔。此等奇事闻所未闻，逆鳞，果然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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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会是苍龙七宿之力的载体吗？”东君疑惑地看着东皇手中透明的光球，那里面，黑雾已经凝成了一个极小极小的婴儿之态，只是还看不出五官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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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一点正在于此。”东皇太一发出一声轻笑，“逆鳞投生之前，散尽了全身的亢金龙之力，选择仅以一个普通灵魂的状态转世。他似乎，不想让主人的后裔卷于苍龙七宿的风云变幻之中。有自己思维的剑灵，真是极其罕见！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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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皇阁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个……胎儿？”东君打量着黑色的小生命：它是那么脆弱，仿佛只是轻轻一捏，就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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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好奇它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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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抽了抽眉角：谢谢，然而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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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从掌教之位上站了起来，手中还托着那小小的胎儿：既然收取了你妹妹的躯壳，就给你一个补偿吧。只是，山鬼，你日后可莫要叫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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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一把揪住了紫女使劲地摇了两下：“阿紫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进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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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淡淡一笑：“姐姐不是说就是回母亲家里看看？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又如何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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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女用力地捶了下自己的头，无力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师父前车之鉴在先，我一直不想加入任何门派，尤其阴阳家又这样邪门……我只担心一旦进来，就没有那么容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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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终于肯说实话了？”紫女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忧伤，“姐姐，从小你就总是挡在前面，把我们护在身后。如今，遇到姐姐也解决不了的难题，你就要用自己来交换……姐姐，没有道理夫君出了事，妻子安坐在家，却让姨姐四处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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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鬼女微微一怔，接着露出几分抓狂的神情，“你们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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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秦之初。”紫女有些脸红地别开了头，“使团初抵秦后，盖聂被召走，我与韩非一行多受刁难。因我身份低微，他们不允我进出使臣驿所。不得已，我用了山家女的身份。向月神求证过后，秦王政大喜，特意择日为我与韩非办了婚酒。所以姐姐，既已是夫妻，我理应与他同进同退，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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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直觉地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只得先与她搀起昏迷的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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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刚才的咒印扩散速度，这会儿咒印应该已经蔓延到整个身体，但不知怎么，东皇触碰过韩非之后，他的咒印滋长速度就大大减缓了，实在令鬼女感觉到无比挫败——原来，自己竟还是要比那个男人弱这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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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太一慢慢地走进了他们面前，轻轻挥手，韩非的身体自动飘浮起来，跟在他的身后：“你们初来乍到，先随我去见见三君五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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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阁下，”鬼女还是没什么好声气，“人命关天，我请你帮的忙，你还没有帮！认人的事，早一刻晚一刻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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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暂时性命无碍，”东皇太一道，“今日朔月而晴朗，乃最佳的观星之机，大家都在星河堂，你们也一起来吧。”他特意多看了鬼女一眼，“云中君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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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直接理解为要救韩非需要云中君的丹药，于是不再反对，遂安静地随东皇上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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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星道的尽头，东皇太一坐上了他的掌门主位，鬼女牵着紫女一步一步走近，渐渐看清了周围的人：东皇太一的左手侧是月神，右手侧侍立着一位她没见过的美丽成熟而不失英气的黑发女子。而在逐级下降的台阶上，一字下列的，是五位阴阳家的长老：云中君，大司命，少司命，湘君，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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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忽然有点佩服自己：还没到阴阳家之前，她就好像已经把阴阳家的这几位招惹了个遍，只除了那位黑发的大美女尚不相识，哦对了，一主三君五长老，应该还少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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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鬼女虽然认得，但紫女却不曾与他们见过面，于是东皇太一便好心地介绍了一回：当然，高高在上的东皇阁下不可能像鬼女对颜路介绍紫兰山庄诸位那样亲切友好接地气，而是袍袖一拂，让每一人的头上，都现出了自己所司之职的名称。一时间人人头上都飘了几个金色的半透明篆字，鬼女产生了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自己眼前的不是一个个人，而是一颗颗会动的棋子，或待价而沽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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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意看了一眼那位不认识的黑发美女头上的文字：东君？那么此刻不在场的那一位，应该就是星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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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氏一族第三十六代族长回归，乃众望所归，”东皇太一的声音在星海之中更显虚幻，“而另一位流落在外的山氏女，则是意外之喜，值得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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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阁下，”鬼女还没忘记东皇曾承诺告诉自己母亲的往事，“或许第三十五代族长尚未殒落，你大可不必那样急于为山家寻找新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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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你的母亲，的确尚在人世，天煞孤星的寿命，一向很长。”东皇太一平静地解释道，“然而，背叛了阴阳家的人，将不再有资格为一族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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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还活着？”紫女怔忡道，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当初母亲将自己卖掉，她以为母亲会不久于世，却没想到，她竟然一直顽强地活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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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叛逆者，不配轻易得享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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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么？鬼女感觉自己被警告了。但她还是坚定地拒绝了：“我对山家一无所知，你还是找她吧！”说着她指向了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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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月神有些无奈，“我自幼随父姓姬，不可继承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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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随便是谁都好，总之不要找我！”鬼女的耐心实在不多了，“东皇阁下，人也见过了，话也说过了，可以救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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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保住此人的性命？”东皇太一没有立刻动手救治韩非，而是反问了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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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对一个老人的承诺！”鬼女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说，便坦然承认，“我答应了他的师父，要尽力助他度过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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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一诺千金，令人佩服，”阶上的黑发美女突然开口了，“但是很可惜，此人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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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女的神色阴沉下来，狞厉地注视着东君，“看来，给韩非下咒的人，就是你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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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龙七宿！”东君说着，上前一步，查看着悬浮在东皇面前的韩非，“他的身体里，蕴藏了苍龙七宿的力量！苍龙七宿之力属于阴阳家，任何妄图染指者，都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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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转向了东皇：“你之前说，韩国的心月狐之力，你已经都通过八咫镜收回了阴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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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东皇太一道，“我曾以为如此，但当我汇集所有的心月狐之力，却总感到还有缺损。后来偶然间，我听闻韩非幼时落水一事，方才知道，在韩非于水底打开铜盒之时，有一股力量，随着那只铜盒的白光，融入了韩非的身体。当然，这股力量并不足以令他鹤立鸡群。但后来逆鳞认主，齐地的苍龙七宿之力也阴差阳错地找上了韩非——或许因为韩非之母为齐国公主的缘故。所以，现在韩非身上，肩负了两国的苍龙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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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接下他的话头继续道：“要收亢金龙之力回归阴阳家，必须令逆鳞重新认主！而要实现这一点，只有韩非死才可以办到！毕竟，剑灵没有那么容易放弃选定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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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苍龙七宿，只要碰到它，就无好事！”鬼女愤然道，“你们为何对他不能像对庄公一族一样，借八咫境抽导力量，却一定要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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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这个，”鬼女转向了东皇太一，“东皇阁下，你打算如何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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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躯之术。”东皇太一淡淡地说，“毕竟，他不死一次，苍龙七宿之力无法彻底释放。在他新死后立即施术，我有九成的把握成功。或许最初几年他会如玄翦当初一样混乱，但假以人魂的温养，他会渐渐恢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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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紫女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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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攥紧了拳：“东皇太一，你耍我！那……那算什么救？他还是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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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六魂恐咒之所以为禁咒，是因为它只能延缓或转移，无法根除。我不可能时时替他抑制咒印。”东皇耐心道，“除非本人的实力达到极高的境界，才能彻底压制咒印，令它永不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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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做到吗？”鬼女问，“如果将咒印转移给我，我能压制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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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嗤笑了一声：“山鬼，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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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现在的你，还压制不了它。”东皇摇头，“东君的阴阳术造诣远在你之上，她的咒，你抵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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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让韩非自己变强！”鬼女心中忽然灵光一闪，“东皇阁下，凭你的能力，帮他压制一段时间，你做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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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东皇太一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兴味，“山鬼，你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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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目的，无非是想让韩非身上的力量为阴阳家所用！那么，他自己加入阴阳家、修炼阴阳术，是不是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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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紫女无措地抓紧了鬼女的手，鬼女也轻轻地回捏了她一下，低声道：“先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机会！”鬼女再次提高了声音，“他既然会两次被苍龙七宿选中，已足以证明他的阴阳术天赋卓绝！给他时间，让他变强，自己压制咒印！东君刚不是也说，逆鳞认主不易，韩非若真死了，或许几十年，几百年，你们都未必会等得到逆鳞的下一任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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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没有人吭声，似乎都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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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研究，东皇太一可能会找到方法抽离出逆鳞剑上的苍龙七宿之力，但过程必然会极为艰难，确实不如韩非直接加入阴阳家更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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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天赋的确不凡，我可以考虑。”在简单检测了韩非的身体之后，东皇太一终于开口了，“不过，尚且空悬的职阶，只余下河伯一任，你可愿让他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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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看了紫女一眼，见紫女一点头，遂转向了东皇：“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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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立刻，她就意识到自己可能答应得太快了。列位长老各异的神情让鬼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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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月神轻叹一声，挪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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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有什么不妥？”鬼女盯着东皇太一看不出表情的面罩和东君玩味的目光，发觉自己可能落进了一个新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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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西门豹治邺的故事吗？”东君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俯视着鬼女，“欲迎河伯，先奉祭女！山鬼大人，你觉得，谁做这个祭女，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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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睁大了眼睛，明白了他们的打算：“不！”她立刻伸手向自己身侧一抓，却抓了一个空：紫女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她的身边，而是带着一抹笑意回头冲她一笑，一步一步向着东皇太一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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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鬼女追了过去。但不知道那星道被施了什么魔咒，她虽是拼命地向着紫女跑过去，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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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太一！”鬼女目眦尽裂，化出双剑就要向前方挥斩，然而东皇太一的目光只是朝着她的方向微微一凝，她便觉得整个身心受了一记重击，无论是内力还是阴阳之力，均完全无法调动，四肢百骸一阵剧痛，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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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豹……文狸……”气血翻涌令她无法继续挥剑，她只得喃喃地念了一声，化出两只小兽，指挥着它们忽地迎风长大，从空中直奔紫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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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你的剑灵，是我所赐！”东皇太一手指轻动，在空中勾勒了一个太极图，在鬼女愕然的目光中，巨大的黑白双珠各自将赤豹与文狸收了进去，又重新隐入东皇的手心，“我想收回，随时可以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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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女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完全无能为力，一时间，她仿佛又成了白亦非面前那个只能任其施为的弱小女孩，只能徒然地向紫女伸出手，“阿紫，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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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女回过身，微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姐姐，我说过，韩非是我的夫君。夫君有难，我理当舍身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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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鬼女眼珠发红，嘶吼道，“别做傻事！你和韩非，都是一样的生命！一命换一命，还有何意义？你不要冲动，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东皇太一，拜托你，你明明一指就可以止住咒印的蔓延，为何非要阿紫换命？你说过你会帮助阴阳家的山鬼！我如今已经答应你加入阴阳家，为什么……你还要夺走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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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我是在帮你，你希望救活韩非，我正在帮你实在这个愿望。”东皇太一俯视着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谁死，谁活，对我，并无区别。你希望我如何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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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杀阿紫……”鬼女徒劳地说，“不就是需要一个女人以命换命？谁都可以，不是吗？我呢？我也可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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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傻了！”大司命扶额，终于忍不下去开了口，“东皇阁下培养了你这么久，怎么会拿你的命换一个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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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实在难以抉择，山鬼，”东君的目光中有一瞬间闪过了几分鬼女看不懂的东西，“就把它交给命运吧！在河伯诞生的过程中，最终留下的，可能是受祭者，也可能是祭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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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的目光慢慢地转向了东君。她忽然忆起了云中君当初的话——现任的东君，就是从前由河伯之位擢拔而来的：“东君，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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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面的意思，”东君此刻正背对着她，言语中再听不出什么情绪，“最终留下来的，会是求生欲更强的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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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欲更强的……鬼女绝望地想：阿紫会死！她没有求生的意志，她一心只想复活她的夫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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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别难过，”紫女的手已经按上了东皇太一递给她的仿佛容纳了宇宙万物的水晶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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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爆发出耀目的白光，所有的阴阳家老人都回过头看向紫女的方向，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好强的阴阳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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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山家之女，”湘君下意识地将湘夫人挡在了身后，盯着白光赞叹道，“如此天赋……难怪当年东皇阁下去给山鬼下生聚种印时，险些把这个女子错认成了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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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谁会活下来？”湘夫人担心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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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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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不见的术法隔开无法靠近，鬼女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这个过程远比她想像得更长，两股力量互相抗衡、互不相让，却很久没有角逐出最终结果，看得出阴阳咒印在向紫女的身上转移，但因为韩非潜意识中的抗拒，始终没有彻底地移入紫女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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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感情，总是很奇妙~”东皇太一注视着相背而立、神情却一样坚决的两人，“有人会出卖自己的爱人，又被因爱生恨的复仇女神绝地反杀；而有的人，却为了把生存的机会留给对方，而相抗至此……东君，你以为他们最终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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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无聊地掉开了脸：“东皇阁下，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里，既然他们下不了决断，我来帮他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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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女悚然把目光转向了东君，“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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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以实际行动给了她回答：她解开了方才在咸阳大狱中对逆鳞剑灵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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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翼的剑灵现身在韩非身侧，护主的本能让他手中的剑慢慢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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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鬼女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再一次竭尽最后的力量地朝紫女的方向扑了过去，但东皇的术法再一次拉远了她们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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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划过，紫女的身影化作一片光点，消失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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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女中剑的时刻，东君猛地催动咒术，将咒印彻底转移到了紫女的身上。韩非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宽袖滑到手肘，手臂上的红线已经彻底除净，恢复了平日的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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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鬼女泪流满面，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这一次，东皇没有再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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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徒然地伸手想捕抓住最后一把光点，然而，它们还是在她手中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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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女怔怔地在原地跪了片刻，突然爆起，凭着一双赤手，掐向了逆鳞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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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从逆鳞身体里穿了过去。她忘了，逆鳞毕竟只是一个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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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逆鳞此时突然把目光掉向了鬼女身后，他的气势突然发生了变化，身上的黑气不断地消散着，大股异样的力量注入了韩非和鬼女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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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极是痛苦，鬼女方才为替韩非压制咒印，体力早已透支，又经过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不多时，便人事不省地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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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东君目光诧异地看向东皇太一，“剑灵在散去他的修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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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答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东皇太一也同样注视着这难得一见的奇观，抬手把刚才圈禁住的赤豹和文狸又放了回去，两之小兽冲东皇呲了下牙，又立刻回到鬼女身上，盘据在她的脸上保护着她。“这一次逆鳞出世后，保留了极强的人性。而人心，最为变幻莫测。或许，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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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挟着强横亢金龙之力的黑气在鬼女昏迷之后还传递了很久，以至于月神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东皇阁下，亢金龙之力极强，他们……能否负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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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河伯一体双魂、山鬼身负双灵，其实共是五人在分担这股力量。”东皇太一从容道，“当年初代掌教将全部心月狐之力注于郑庄公一人之身，他尚且未爆体而亡，虽亢金龙之力强横三倍有余，却也不至于伤到他们！看，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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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气渐散，只余一个清秀男子半透明的身影，他绕着韩非飘浮了一圈，还用手虚虚地碰了碰韩非的脸，然后，忽然钻进了虚空中的什么东西。众人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团极小极小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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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东皇太一伸手将那一小团黑雾召到自己手边，幻化了一团光球将它包裹在其中，“剑灵……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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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所有人都是一惊：剑灵放弃依附的名剑、选择再入轮回……这种事，无论谁都是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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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紫已有身孕，”东皇太一有些感慨，“只是胎儿刚刚受孕不久，她还无所觉察。否则，女子为母则强，留下躯体的，绝不会是韩非。而逆鳞剑灵，在消灭主人的威胁之后，又感应到了主人的血脉气息，遂选择放弃剑灵之态，投入此未成之胎，以为他最后一位主人存留后裔。此等奇事闻所未闻，逆鳞，果然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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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会是苍龙七宿之力的载体吗？”东君疑惑地看着东皇手中透明的光球，那里面，黑雾已经凝成了一个极小极小的婴儿之态，只是还看不出五官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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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一点正在于此。”东皇太一发出一声轻笑，“逆鳞投生之前，散尽了全身的亢金龙之力，选择仅以一个普通灵魂的状态转世。他似乎，不想让主人的后裔卷于苍龙七宿的风云变幻之中。有自己思维的剑灵，真是极其罕见！只不过，它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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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皇阁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个……胎儿？”东君打量着黑色的小生命：它是那么脆弱，仿佛只是轻轻一捏，就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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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好奇它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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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抽了抽眉角：谢谢，然而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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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从掌教之位上站了起来，手中还托着那小小的胎儿：既然收取了你妹妹的躯壳，就给你一个补偿吧。只是，山鬼，你日后可莫要叫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