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亲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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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的手术很快提上日程，手术当天唐亦可和顾母一起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当签授权书的时候，顾母微微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唐亦可，唐亦可会意：“伯母，你的儿子你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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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做了一上午顾珩才从手术室出来，顾母立马去看顾珩，唐亦可先去感谢医生，然后再去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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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时间还没有过去，顾珩依旧躺着床上睡的人事不知，或许是唐亦可的错觉，觉得此刻顾珩难得看上去有些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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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告诉他们顾珩手术成功之后唐亦可感觉心底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她也在担心，担心不可预料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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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已经放下心事的顾母因为疲惫看上去十分苍老，她坐在长椅上，不复往日盛气凌人的姿态，捂着脸说：“幸好，幸好，我真不敢想象他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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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辈子都在顾家，自丈夫死后全部心思都落在顾珩身上，如果顾珩真的出事，就如打断顾母最后的依仗，在这世上她将再也没有主心骨，只能浑浑噩噩过完剩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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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没说话，只是靠在门上透过窗户看依旧昏睡的顾珩，心里的想法却和顾母不约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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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苏醒时已经深夜，一睁眼便看见坐在他床前打瞌睡的唐亦可，他还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唐亦可，但只是看着也觉得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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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还在打盹的唐亦可一下清醒过来：“你醒了，我去给你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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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顾珩叫住她：“陪我坐一会，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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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按了铃坐回去：“什么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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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故弄玄虚：“不记得，但我觉得现在噩梦变成了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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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手术很成功，后续只需静养一段时日，定期检查注意不要复发就可以。而照顾病人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落在唐亦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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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这次生病的福，顾珩终于能再吃到唐亦可亲手给他做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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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从小到大被养的嘴很挑，结婚前只有在顾家做了十几年的老人王妈做的饭才让他满意，结婚后唐亦可学了整整一年才做出让顾珩满意的菜肴，只是从心底里她并不喜欢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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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送饭时唐亦可就不由对顾珩念叨：“赶紧病好出院吧，出院我就不用给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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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乐呵呵地说：“那我努努力，等我病好以后出院给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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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顾珩的努力和唐亦可精心调养下，顾珩不到一个月便出院，然而出院以后他就又开始担心，小心翼翼问唐亦可：“你这次回来挺久的，要不要回岭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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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装作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故意说：“说的挺对，我确实应该回去一趟，你说我什么时候回去比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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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回答的顾珩心情有些郁卒，但不得不继续故作大方：“如果有急事的话自然是越快越好。早些去，早些处理完事情，也能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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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回来做什么？”唐亦可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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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语无伦次道：“有很多事可以，有夏琳，对夏琳你还得见，还有，还有……还有等中元节你该去扫墓，对，我到时候接你去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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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绞尽脑汁为自己找回来借口的理由唐亦可就觉得好笑，忽略离中元节两个月的事实，唐亦可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很对，不过去给我妈扫墓前我得去看看我爸最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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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自告奋勇道：“你不用去，我去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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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许诺说唐亦可病情已经控制住，但也说过她或许还会复发，顾珩所能做的只是尽力让她躲开可能刺激她的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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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亦可这次却坚持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算起来两年我都和我爸没怎么好好聊过，毕竟是我亲爸，养我这么多年，他现在这模样我去看看他也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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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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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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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唐亦可没有带百合，而是特意挑选了一把水仙花，在顾珩的陪同下去了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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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何时何地，疗养院的氛围都让唐亦可很喜欢，明明都是弥留之际的老人，却难得时时都流露出一种和谐温馨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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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过去了，在疗养院医生的照顾下，唐青岩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每日只能躺在床上，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能说话了，或者说可以简单用一些声音表达自己的情绪，例如他看到唐亦可时，首先表露出来的就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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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没有让顾珩进来，忽视唐青岩的目光径直走进病房，将水仙花放在他床头：“爸爸，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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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岩艰难地发出声音，唐亦可听了许久才听出一个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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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所有的期许此刻都落了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唐亦可不明白唐青岩究竟对她是抱有多大仇恨才这么久也没有消弭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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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尽力扯出一抹笑，好使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阴郁，寻了个花瓶将水仙花插进去：“我本来想给你送百合的，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爸爸定然不喜欢百合，就如不喜欢像百合一样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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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岩死死盯着她，这是他仅能做的最有威胁性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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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不为所动，心想等她插完这束花就离开，她也是有病，才会来这里寻求不可能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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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没等唐亦可插完花，病房门被人敲响，是照顾唐青岩的护士，她认识唐亦可，见到唐亦可也很欣喜：“唐小姐又来看你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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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难得有空，来陪陪爸爸，对了，除了我之外最近还有人来看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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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想了想，回答道：“有的，有一位太太，说是唐先生的夫人，也经常来，上次来还落下一个笔记本，一直在我那放着，等着她什么时候来还给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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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把那个笔记本给我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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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小护士去而复返，将笔记本交到唐亦可手中，唐亦可接过：“谢谢，我会帮你转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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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有什么事唐小姐可以按铃叫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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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笔记本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莫名其妙挂着一把小锁，唐亦可又见唐青岩见到笔记本后躁动不安的地费力扭动身体，寻了个剪刀将锁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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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钱美兰煞有其事带过来的或许是什么重要东西，说不定是账本什么的，但打开才发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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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随手翻了两页，觉得自己和唐青岩虽然没什么感情，但起码血缘相连，都喜欢将一些心事记载在日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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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已经很久远，不知道钱美兰从哪里翻出来的，纸页都已经泛黄，但字迹看得很清楚。这本日记记载了唐青岩和莫伊人的相识相离，唐亦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父亲当年确实付出过真心，不然也不至于惹得母亲如此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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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后面唐青岩离开莫伊人后日记中再未提到她只言片语，直到唐亦可出现，唐青岩第一次在日记中记载这个自己从不知道的亲生女儿——真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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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挑眉，轻飘飘地对唐青岩说：“原来还没见面，你就是这么定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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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岩扭动的越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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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时不时也会唐亦可提及和莫伊人，形容词大同小异，麻烦，累赘，污点，好似他生命中从来不应该有唐亦可和莫伊人这两个名字，唐亦可对于他来说不是亲人，不是女儿，只是多出来的一滩血肉，以及不能丢弃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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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翻到最后唐亦可合上笔记本，面无表情：“后面应该都差不多吧，爸爸，你真这么恨我吗？恨我和妈妈败坏你名声，给你原本高大的形象染上不可磨灭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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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岩嗓子里发出低吼声，连带着床前桌都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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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扶正左摇右晃的花瓶，手指冰凉，慢悠悠地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我和妈妈生命中的污点，我只是你身上一丝不可抹平的褶皱，但你的出现，毁了我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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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唐青岩，莫伊人或许会和一个更爱她的男人结婚，他们会幸福平淡度过一生，也许那时的唐亦可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富裕，也不会遇上顾珩，但她一定会正常成长，而不是小小年纪就遭遇那样的事，时刻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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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站起身准备离开，居高临下俯视唐青岩，她觉得自己不必再来，也不必再看唐青岩，他从未当过自己是女儿，那她也只需回报他十几年付出的金钱，至于亲情，她没有，他也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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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有离开门再次被人打开，咣铛一声门板撞在墙上，唐亦可回头就看见一个身影朝自己冲过来，她闪身躲避，人影跌在桌子上，花瓶摇摇晃晃，终于掉在地上，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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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来，你把爸爸害成这样，你就不怕报应吗？”是唐悦，许久不见她倒是疯的越来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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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盯着碎落一地的水仙花，忽然笑了出来，姿态轻松，甚至有兴趣和唐悦开起玩笑：“我记得你小时候被狗咬过，是不是没打针，现在发病到处乱吠，怎么，之前的教训没吃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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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做了一上午顾珩才从手术室出来，顾母立马去看顾珩，唐亦可先去感谢医生，然后再去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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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时间还没有过去，顾珩依旧躺着床上睡的人事不知，或许是唐亦可的错觉，觉得此刻顾珩难得看上去有些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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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告诉他们顾珩手术成功之后唐亦可感觉心底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她也在担心，担心不可预料的意外。
”（style="display:none
病房外，已经放下心事的顾母因为疲惫看上去十分苍老，她坐在长椅上，不复往日盛气凌人的姿态，捂着脸说：“幸好，幸好，我真不敢想象他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style="display:none
她一辈子都在顾家，自丈夫死后全部心思都落在顾珩身上，如果顾珩真的出事，就如打断顾母最后的依仗，在这世上她将再也没有主心骨，只能浑浑噩噩过完剩下的日子。
”（style="display:none
唐亦可没说话，只是靠在门上透过窗户看依旧昏睡的顾珩，心里的想法却和顾母不约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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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苏醒时已经深夜，一睁眼便看见坐在他床前打瞌睡的唐亦可，他还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唐亦可，但只是看着也觉得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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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还在打盹的唐亦可一下清醒过来：“你醒了，我去给你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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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顾珩叫住她：“陪我坐一会，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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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按了铃坐回去：“什么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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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故弄玄虚：“不记得，但我觉得现在噩梦变成了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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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手术很成功，后续只需静养一段时日，定期检查注意不要复发就可以。而照顾病人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落在唐亦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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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这次生病的福，顾珩终于能再吃到唐亦可亲手给他做的饭菜。
”（style="display:none
顾珩从小到大被养的嘴很挑，结婚前只有在顾家做了十几年的老人王妈做的饭才让他满意，结婚后唐亦可学了整整一年才做出让顾珩满意的菜肴，只是从心底里她并不喜欢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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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送饭时唐亦可就不由对顾珩念叨：“赶紧病好出院吧，出院我就不用给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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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乐呵呵地说：“那我努努力，等我病好以后出院给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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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顾珩的努力和唐亦可精心调养下，顾珩不到一个月便出院，然而出院以后他就又开始担心，小心翼翼问唐亦可：“你这次回来挺久的，要不要回岭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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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装作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故意说：“说的挺对，我确实应该回去一趟，你说我什么时候回去比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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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回答的顾珩心情有些郁卒，但不得不继续故作大方：“如果有急事的话自然是越快越好。早些去，早些处理完事情，也能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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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回来做什么？”唐亦可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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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语无伦次道：“有很多事可以，有夏琳，对夏琳你还得见，还有，还有……还有等中元节你该去扫墓，对，我到时候接你去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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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绞尽脑汁为自己找回来借口的理由唐亦可就觉得好笑，忽略离中元节两个月的事实，唐亦可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说的很对，不过去给我妈扫墓前我得去看看我爸最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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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许诺说唐亦可病情已经控制住，但也说过她或许还会复发，顾珩所能做的只是尽力让她躲开可能刺激她的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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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亦可这次却坚持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算起来两年我都和我爸没怎么好好聊过，毕竟是我亲爸，养我这么多年，他现在这模样我去看看他也是理所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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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过去了，在疗养院医生的照顾下，唐青岩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每日只能躺在床上，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能说话了，或者说可以简单用一些声音表达自己的情绪，例如他看到唐亦可时，首先表露出来的就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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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没有让顾珩进来，忽视唐青岩的目光径直走进病房，将水仙花放在他床头：“爸爸，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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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之前所有的期许此刻都落了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唐亦可不明白唐青岩究竟对她是抱有多大仇恨才这么久也没有消弭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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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尽力扯出一抹笑，好使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阴郁，寻了个花瓶将水仙花插进去：“我本来想给你送百合的，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爸爸定然不喜欢百合，就如不喜欢像百合一样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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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岩死死盯着她，这是他仅能做的最有威胁性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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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不为所动，心想等她插完这束花就离开，她也是有病，才会来这里寻求不可能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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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没等唐亦可插完花，病房门被人敲响，是照顾唐青岩的护士，她认识唐亦可，见到唐亦可也很欣喜：“唐小姐又来看你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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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难得有空，来陪陪爸爸，对了，除了我之外最近还有人来看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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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想了想，回答道：“有的，有一位太太，说是唐先生的夫人，也经常来，上次来还落下一个笔记本，一直在我那放着，等着她什么时候来还给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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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把那个笔记本给我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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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小护士去而复返，将笔记本交到唐亦可手中，唐亦可接过：“谢谢，我会帮你转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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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有什么事唐小姐可以按铃叫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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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笔记本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莫名其妙挂着一把小锁，唐亦可又见唐青岩见到笔记本后躁动不安的地费力扭动身体，寻了个剪刀将锁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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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钱美兰煞有其事带过来的或许是什么重要东西，说不定是账本什么的，但打开才发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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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随手翻了两页，觉得自己和唐青岩虽然没什么感情，但起码血缘相连，都喜欢将一些心事记载在日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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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已经很久远，不知道钱美兰从哪里翻出来的，纸页都已经泛黄，但字迹看得很清楚。这本日记记载了唐青岩和莫伊人的相识相离，唐亦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父亲当年确实付出过真心，不然也不至于惹得母亲如此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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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岩嗓子里发出低吼声，连带着床前桌都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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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扶正左摇右晃的花瓶，手指冰凉，慢悠悠地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我和妈妈生命中的污点，我只是你身上一丝不可抹平的褶皱，但你的出现，毁了我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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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站起身准备离开，居高临下俯视唐青岩，她觉得自己不必再来，也不必再看唐青岩，他从未当过自己是女儿，那她也只需回报他十几年付出的金钱，至于亲情，她没有，他也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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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有离开门再次被人打开，咣铛一声门板撞在墙上，唐亦可回头就看见一个身影朝自己冲过来，她闪身躲避，人影跌在桌子上，花瓶摇摇晃晃，终于掉在地上，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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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敢来，你把爸爸害成这样，你就不怕报应吗？”是唐悦，许久不见她倒是疯的越来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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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可盯着碎落一地的水仙花，忽然笑了出来，姿态轻松，甚至有兴趣和唐悦开起玩笑：“我记得你小时候被狗咬过，是不是没打针，现在发病到处乱吠，怎么，之前的教训没吃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