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3 章 第372章、守株丢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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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懿泽和孟冬一起来到永和宫求见愉妃，宫人们却说愉妃只见懿泽一人，其他人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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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低声笑向懿泽耳语道：“必是因为我上次摸了她脑后的伤，她不会再见我了，你要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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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点点头，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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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退出永和宫，在附近盘旋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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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进去，见愉妃还是老样子，她也如旧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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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走到懿泽面前，笑道：“多年不来，这说来，倒来的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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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不擅长拐弯抹角，开口便道：“我今天来，是想要娘娘陪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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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轻轻的笑着，还是温声细语的，道：“我病了这二三十年，一直靠念佛吃斋维持，是一点也不能见风的，难道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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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却说：“今日外面无风，阳光却甚好，出去走几步，也许于娘娘养病有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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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摇了摇头，笑道：“外头哪一日会是绝对的无风？只不过风有大有小，小风时，你感觉不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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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淡淡一笑，问：“娘娘是怕吹风，还是怕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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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问的好笑，我为什么要怕见光呢？”愉妃似乎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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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却没有心思耽搁，也想不出更多的借口，只管扯住愉妃的胳膊，三两步就拖到屋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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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刚叫了声“懿泽”，懿泽已经打开了屋门，还没走出去，却感到迎面一阵微风刮过来，愉妃突然就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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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大吃一惊，因为她们还没走到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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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扫地、擦香炉的宫女们看到，都一起跑过来，相互喊着：“娘娘又犯病了！快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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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愉妃在宫女们的拥簇中被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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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脑袋懵懵的，神思恍惚的跑出永和宫，一下子撞在了孟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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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扶住懿泽，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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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一头雾水，带着那种不可思议的神色，道：“一阵风就把她吹倒了！我根本来不及试探她能不能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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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关切的问：“那她现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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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猛然意识到，她可能已经错过了什么，忙折返回永和宫，果然愉妃的寝殿已经大门紧闭，太监宫女们严实的守了一圈，不准任何人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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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多想，孟冬立刻拉住懿泽的手，飞快的奔往青岚的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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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永寿宫求见诚嫔，宫女如溸禀告道：“诚嫔娘娘早起要去一一拜见颖妃娘娘、容妃娘娘、惇妃娘娘，一时半会，怕没那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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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笑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候诚嫔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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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溸就请孟冬和懿泽坐着，并斟上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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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焦虑不安的等待着，左等右等都不见青岚回来，忽而听到后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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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也听到，两人都站起从后窗往外看，只看到发笑之人的凌乱背影，被两名宫女扶进了后排的一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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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已经猜想到，那发笑之人是愉妃，孟冬却故意问：“那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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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溸答道：“那个，听说是在冷宫时服侍诚嫔娘娘的宫女，虽然是个傻子，但娘娘说陪她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不忍相弃，一直叫奴婢们好生伺候着三茶六饭。刚才大概是疯病又犯了，才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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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又问：“她不犯病时，就不会跑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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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溸又答道：“平日很少见跑出来的！一般都是若雨姑姑让人把饭菜送进去，有两个小丫头轮流在里面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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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点点头，向懿泽道：“我看诚嫔娘娘怕是还得很久呢！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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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会意，就随孟冬一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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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很是想不明白，问：“这可是大白天，他们怎么把一个大活人从永和宫弄到永寿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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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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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无奈的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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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没有机会知道她是怎么来的了，不过……或许有机会知道她要怎么回去……”孟冬看着懿泽，神秘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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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琢磨着，先前的傻宫女海岩既然可以回到永和宫继续做愉妃，那么接下来当然也应该会有回永和宫的一天。如果她想知道其中的隐情，恐怕只能守株待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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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日两人出宫各自回府后，懿泽又以隐身的方式入宫，来到永寿宫海岩的卧房内。她看到的海岩果然还像先前在冷宫时那样疯疯傻傻，只不过因为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模样不会脏兮兮，但也因此，更能辨认得出与愉妃的容貌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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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错过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懿泽不敢离开，也不敢睡着，在这里呆了一天又一天，结果每天看到的都是海岩吃饭、喝水、睡觉、傻笑，两个小丫头轮流送饭、喂饭、看守，毫无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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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冷，京城又开始下雪，懿泽仍然在海岩房中苦守着，有时很饿，有时很困，但却一直不敢睡着、不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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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让她想到了曾经的一段相似的经历，就是永琪被囚禁在缅甸牢狱和软禁于缅甸王宫的那一段时间，懿泽也是这么隐身相伴，日日夜夜不曾远离。如今，永琪早已不在，她为了追究出永琪死因之谜，只能日日夜夜的守着永琪所谓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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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来荣王府找过懿泽许多次，但都没见到懿泽，便猜到懿泽仍然在永寿宫监视着海岩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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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新年时，宫中各处都按例装点起来，在除夕之夜，所有皇亲国戚又聚在一起办家宴，然后，就是正月里宫中及各府中相互拜见送礼，懿泽都不曾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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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有四五个月，宫中和荣王府中的人都没有见过懿泽，以为懿泽是又一次失踪了，像十几年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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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上，乾隆携容妃、惇妃等六位妃嫔，以及永瑆、永琰、绵亿，外加朝臣、侍卫等两万余人，启程东巡拜谒盛京，行祭祖大典。京中整个皇城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宫内的人影也稀稀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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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在永寿宫已经呆的筋疲力尽，还是咬牙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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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看守海岩的一个小宫女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海岩也在床上睡着，懿泽隐身蹲在墙角，也几乎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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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窗户响了一声，懿泽猛然警醒，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跳窗而入，先用熏香熏过那个看守的小宫女，然后又轻手轻脚的来到海岩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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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蒙面人，只见那人突然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就要捅向熟睡的海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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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不及多想，忙上前一脚踢掉了蒙面人手中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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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看不见隐身的懿泽，却感到自己的手被踢了，一阵惊恐，又慌忙跳窗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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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很想知道这个蒙面人是谁，于是紧追不舍，但又与蒙面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见那人身手矫健的跳出永寿宫，又敏捷的避开了巡夜的侍卫，穿过交泰殿与乾清宫之间的石板路，最后□□进入了景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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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一路隐身追随，跟到景仁宫，又看到蒙面人跳窗进了正殿的后窗。她站在窗外，紧盯已经停下脚步的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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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摘下了面纱，然后扶着椅子靠背一直喘气。那面庞，懿泽一眼便看出，正是景仁宫的主位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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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妃喘气了一小会儿，将全身的黑衣都换了下来，然后丢入火盆烧掉。她的脸上写满了忧愁，端坐了许久又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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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猛然想起永寿宫内的海岩，忙返回海岩房中，却发现床上早已空了，只有看守的那个小宫女因为被熏香还尚未醒来，跌落地上的匕首还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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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捡起匕首，无奈的叹气，她守了几个月，还是没能看到海岩是如何离开永寿宫的，真是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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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烦意乱之间，懿泽又带着匕首来到履王府找孟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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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正在睡觉，忽然听到房中有动静，吓了一跳，坐起来看到门是锁着的，懿泽却已经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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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吓死我啊？半夜三更的，要是绵惠看到，肯定把你当成鬼！”孟冬披上衣服，下床来走到懿泽身旁坐下，看着懿泽阴沉的脸，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又瘦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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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泄气的答道：“我到底还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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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没太明白，懿泽只好将方才黑衣人行刺、她追踪到景仁宫确定那人是颖妃的事讲给孟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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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听罢，问：“你认为颖妃行刺，会是为了引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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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道：“我不确定，但我守了几个月，就离开了那么一下下，海岩就正好不见了，哪能那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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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摇了摇头，道：“颖妃如果只是为了引你离开，她怎么会让你看到她回到自己的寝殿？怎么能暴露她的身份呢？更何况，你不是隐身的吗？她根本就看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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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回忆着颖妃逃走时的眼神，还有摘下面纱之后的行为，的确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她陷入了更多的困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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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了一会儿，孟冬忽然说：“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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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愣了一下，看着孟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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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道：“你还记得，当年胡嫱为什么会被罚入冷宫吗？不就是说，她行刺愉妃被颖妃抓了个现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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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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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又说：“我当时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实在想不出胡嫱行刺愉妃的理由。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颖妃行刺愉妃，被胡嫱抓了个现行，然后颖妃为了自保，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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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颖妃为什么要行刺愉妃呢？”懿泽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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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也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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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满脑子都是疑问，记得她当年被蛟龙所骗、所伤的那晚，在听说愉妃在同一个时间突然重病昏睡，她就是这般疑问的心境；还有她去冷宫探望青岚，见到与愉妃面容相似的海岩那天，那天她和孟冬一起打听过海岩的来历而没有结果，一起离开冷宫探讨着愉妃，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也是这般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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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露出矛头的事，让懿泽千头万绪的事，她当年竟然就在疑惑之后渐渐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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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轻声的问：“为什么我当年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如果我追根溯源，及早扼杀一场阴谋，是不是永琪现在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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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知道懿泽说的“当年”是哪年，也记得那时的每一次困惑，但是在纠结于那些困惑的时候，没多久碧彤的孩子就出事了，完全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再后来，荣王府接二连三的遭遇不幸，不知不觉中，就把愉妃和海岩的问题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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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在懿泽的眼神中看到了那种遗憾、悔恨、心痛的滋味，她拉住懿泽的手，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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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低声笑向懿泽耳语道：“必是因为我上次摸了她脑后的伤，她不会再见我了，你要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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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点点头，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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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退出永和宫，在附近盘旋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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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进去，见愉妃还是老样子，她也如旧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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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走到懿泽面前，笑道：“多年不来，这说来，倒来的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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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不擅长拐弯抹角，开口便道：“我今天来，是想要娘娘陪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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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轻轻的笑着，还是温声细语的，道：“我病了这二三十年，一直靠念佛吃斋维持，是一点也不能见风的，难道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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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却说：“今日外面无风，阳光却甚好，出去走几步，也许于娘娘养病有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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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摇了摇头，笑道：“外头哪一日会是绝对的无风？只不过风有大有小，小风时，你感觉不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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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淡淡一笑，问：“娘娘是怕吹风，还是怕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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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问的好笑，我为什么要怕见光呢？”愉妃似乎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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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却没有心思耽搁，也想不出更多的借口，只管扯住愉妃的胳膊，三两步就拖到屋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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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刚叫了声“懿泽”，懿泽已经打开了屋门，还没走出去，却感到迎面一阵微风刮过来，愉妃突然就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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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大吃一惊，因为她们还没走到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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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扫地、擦香炉的宫女们看到，都一起跑过来，相互喊着：“娘娘又犯病了！快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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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愉妃在宫女们的拥簇中被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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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脑袋懵懵的，神思恍惚的跑出永和宫，一下子撞在了孟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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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扶住懿泽，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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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一头雾水，带着那种不可思议的神色，道：“一阵风就把她吹倒了！我根本来不及试探她能不能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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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关切的问：“那她现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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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猛然意识到，她可能已经错过了什么，忙折返回永和宫，果然愉妃的寝殿已经大门紧闭，太监宫女们严实的守了一圈，不准任何人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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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多想，孟冬立刻拉住懿泽的手，飞快的奔往青岚的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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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永寿宫求见诚嫔，宫女如溸禀告道：“诚嫔娘娘早起要去一一拜见颖妃娘娘、容妃娘娘、惇妃娘娘，一时半会，怕没那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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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笑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候诚嫔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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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溸就请孟冬和懿泽坐着，并斟上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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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焦虑不安的等待着，左等右等都不见青岚回来，忽而听到后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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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也听到，两人都站起从后窗往外看，只看到发笑之人的凌乱背影，被两名宫女扶进了后排的一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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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已经猜想到，那发笑之人是愉妃，孟冬却故意问：“那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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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溸答道：“那个，听说是在冷宫时服侍诚嫔娘娘的宫女，虽然是个傻子，但娘娘说陪她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不忍相弃，一直叫奴婢们好生伺候着三茶六饭。刚才大概是疯病又犯了，才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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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又问：“她不犯病时，就不会跑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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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溸又答道：“平日很少见跑出来的！一般都是若雨姑姑让人把饭菜送进去，有两个小丫头轮流在里面陪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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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点点头，向懿泽道：“我看诚嫔娘娘怕是还得很久呢！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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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会意，就随孟冬一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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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很是想不明白，问：“这可是大白天，他们怎么把一个大活人从永和宫弄到永寿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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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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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无奈的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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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没有机会知道她是怎么来的了，不过……或许有机会知道她要怎么回去……”孟冬看着懿泽，神秘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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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琢磨着，先前的傻宫女海岩既然可以回到永和宫继续做愉妃，那么接下来当然也应该会有回永和宫的一天。如果她想知道其中的隐情，恐怕只能守株待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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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日两人出宫各自回府后，懿泽又以隐身的方式入宫，来到永寿宫海岩的卧房内。她看到的海岩果然还像先前在冷宫时那样疯疯傻傻，只不过因为有两个小丫头伺候着，模样不会脏兮兮，但也因此，更能辨认得出与愉妃的容貌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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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错过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懿泽不敢离开，也不敢睡着，在这里呆了一天又一天，结果每天看到的都是海岩吃饭、喝水、睡觉、傻笑，两个小丫头轮流送饭、喂饭、看守，毫无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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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冷，京城又开始下雪，懿泽仍然在海岩房中苦守着，有时很饿，有时很困，但却一直不敢睡着、不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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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让她想到了曾经的一段相似的经历，就是永琪被囚禁在缅甸牢狱和软禁于缅甸王宫的那一段时间，懿泽也是这么隐身相伴，日日夜夜不曾远离。如今，永琪早已不在，她为了追究出永琪死因之谜，只能日日夜夜的守着永琪所谓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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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来荣王府找过懿泽许多次，但都没见到懿泽，便猜到懿泽仍然在永寿宫监视着海岩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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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新年时，宫中各处都按例装点起来，在除夕之夜，所有皇亲国戚又聚在一起办家宴，然后，就是正月里宫中及各府中相互拜见送礼，懿泽都不曾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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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有四五个月，宫中和荣王府中的人都没有见过懿泽，以为懿泽是又一次失踪了，像十几年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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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上，乾隆携容妃、惇妃等六位妃嫔，以及永瑆、永琰、绵亿，外加朝臣、侍卫等两万余人，启程东巡拜谒盛京，行祭祖大典。京中整个皇城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宫内的人影也稀稀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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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在永寿宫已经呆的筋疲力尽，还是咬牙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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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看守海岩的一个小宫女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海岩也在床上睡着，懿泽隐身蹲在墙角，也几乎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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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窗户响了一声，懿泽猛然警醒，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跳窗而入，先用熏香熏过那个看守的小宫女，然后又轻手轻脚的来到海岩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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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蒙面人，只见那人突然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就要捅向熟睡的海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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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很想知道这个蒙面人是谁，于是紧追不舍，但又与蒙面人保持着一段距离，见那人身手矫健的跳出永寿宫，又敏捷的避开了巡夜的侍卫，穿过交泰殿与乾清宫之间的石板路，最后□□进入了景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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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一路隐身追随，跟到景仁宫，又看到蒙面人跳窗进了正殿的后窗。她站在窗外，紧盯已经停下脚步的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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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摘下了面纱，然后扶着椅子靠背一直喘气。那面庞，懿泽一眼便看出，正是景仁宫的主位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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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妃喘气了一小会儿，将全身的黑衣都换了下来，然后丢入火盆烧掉。她的脸上写满了忧愁，端坐了许久又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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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猛然想起永寿宫内的海岩，忙返回海岩房中，却发现床上早已空了，只有看守的那个小宫女因为被熏香还尚未醒来，跌落地上的匕首还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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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捡起匕首，无奈的叹气，她守了几个月，还是没能看到海岩是如何离开永寿宫的，真是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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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烦意乱之间，懿泽又带着匕首来到履王府找孟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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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正在睡觉，忽然听到房中有动静，吓了一跳，坐起来看到门是锁着的，懿泽却已经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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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吓死我啊？半夜三更的，要是绵惠看到，肯定把你当成鬼！”孟冬披上衣服，下床来走到懿泽身旁坐下，看着懿泽阴沉的脸，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又瘦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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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泄气的答道：“我到底还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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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没太明白，懿泽只好将方才黑衣人行刺、她追踪到景仁宫确定那人是颖妃的事讲给孟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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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听罢，问：“你认为颖妃行刺，会是为了引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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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摇了摇头，道：“颖妃如果只是为了引你离开，她怎么会让你看到她回到自己的寝殿？怎么能暴露她的身份呢？更何况，你不是隐身的吗？她根本就看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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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回忆着颖妃逃走时的眼神，还有摘下面纱之后的行为，的确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她陷入了更多的困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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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了一会儿，孟冬忽然说：“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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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愣了一下，看着孟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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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道：“你还记得，当年胡嫱为什么会被罚入冷宫吗？不就是说，她行刺愉妃被颖妃抓了个现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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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又说：“我当时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实在想不出胡嫱行刺愉妃的理由。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颖妃行刺愉妃，被胡嫱抓了个现行，然后颖妃为了自保，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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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颖妃为什么要行刺愉妃呢？”懿泽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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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满脑子都是疑问，记得她当年被蛟龙所骗、所伤的那晚，在听说愉妃在同一个时间突然重病昏睡，她就是这般疑问的心境；还有她去冷宫探望青岚，见到与愉妃面容相似的海岩那天，那天她和孟冬一起打听过海岩的来历而没有结果，一起离开冷宫探讨着愉妃，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也是这般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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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露出矛头的事，让懿泽千头万绪的事，她当年竟然就在疑惑之后渐渐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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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泽轻声的问：“为什么我当年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如果我追根溯源，及早扼杀一场阴谋，是不是永琪现在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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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知道懿泽说的“当年”是哪年，也记得那时的每一次困惑，但是在纠结于那些困惑的时候，没多久碧彤的孩子就出事了，完全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再后来，荣王府接二连三的遭遇不幸，不知不觉中，就把愉妃和海岩的问题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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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在懿泽的眼神中看到了那种遗憾、悔恨、心痛的滋味，她拉住懿泽的手，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