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蜘蛛与男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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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与蜘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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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额头上的包已经一个月了都还没有消退下去，不过因为并不怎么疼，也就随它去了。包工头也和他们说过这个工地上的活快结束了，之后估计会空断时间，可以回老家休息一会儿或是自己去找点活干。除了男人之外的工友都选择回了老家。在大城市里生活，钱会被不断榨干，连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也不知不觉中全部花光。与其这样，还不如回老家等待下一次的活。就像南飞的候鸟一样，到了适宜的春季再回到北边。村里的一代一代人就像候鸟一样生活，年轻时不断南下去挣钱，挣到钱后再回到北边的村庄。也有干脆把日渐衰败的家乡彻底丢弃的人，自此就住在南边的城市里了。只是那些人的下一辈不会再记得生养了父辈的村庄。但也有人时刻想着叶落归根，等老了，干不动了，就自己躺进早已准备好的棺木中，下葬于山里面。颗粒状的泥土浅浅覆盖住了深棕色的棺木。自此，又有一人把这个村庄遗忘了。板块之间地运动会让候鸟迷失路线，村子的名字也会随着人流的迁移而消失。至于村子消失的时候，山里的那些棺材会不会也被人忘记，没有人知道。只有沉默的大山，默默包容一切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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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在包容着一切的变化，无论是自己额头上的那个包还是儿子毕业后都没找到工作。他只会不多说什么，用更苦的劳动，去努力挣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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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工作，一定要好好干，认真听老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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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人的印象中，只要在陌生环境中找到要听话的对象，认真听对方的话，像头老黄牛默不作声地苦干，总归会有回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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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话你要多听听，总归多做一点不会有错的。钱还够吗？现在工资少一点，以后会涨的。你多做一点，别人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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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人生哲理被男人传授给自己的儿子。虽然男人自身是个无能之辈，但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比自己过得幸福。可儿子明白，自己是一个比男人更加懦弱、无能的废物。父亲的爱已经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每天夜里，儿子都会梦到自己童年时呆的小村庄。
”（style="display:none
梦里的村庄一直处于日落黄昏时。橙红色的太阳光芒像是无数条彩带在梦里把儿子包裹住。他只能透过这些彩带的缝隙处看见不远处有一座青色的大山。他拖曳着一身的彩带，把快要落下的太阳都拖得重新慢慢升回上空。可是他走了很久、很久，怎么也走不到青山面前。脚下有的只是一片黑暗。他更加害怕地抓住缠在身上的那些彩带，可对青山的渴望也在不断增加。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睡醒后，儿子依稀记得梦中的他还是没有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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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找到的工作是销售，把公司的保健产品卖给老年人，让他们愿意办卡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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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不会有人要这种东西吧。而且，这些东西不会吃出毛病吧。我可不想最后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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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问题的，这些东西其实只是一些食品。公司进货后，自己贴上标签再卖的。吃出毛病这种事，完全不用担心。”
”（style="display:none
“那就好，不过这完全是欺诈吧。欺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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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那么多废话，你还想赚钱吗？想赚钱，抓紧卖掉，抓到足够的钱就换份工作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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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反正这些老人的钱给我们花更有意义吧。而且也算是花在自己身上了，否则，肯定是留给所谓的子女。那些子女除了要钱的时候来，其他时候也不会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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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平时我们一定要天天去拜访这些独居老人。上个月小王就做成了一笔大单子。他就是天天去那个阿婆家里，帮人家阿婆烧饭，照顾宠物。风雨无阻，然后阿婆也给小王冲了几个大单子。等小王拿到提成后，这个月就辞职了。就算阿婆的子女们找上门来，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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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厉害啊。拿到钱就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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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要知道那些老人的子女对于自己爸妈钱的动向可是很敏感的。基本没有不察觉到的。一旦查觉就要找到公司来闹。烦都烦死了。所以现在提成公司都会晚一个月再发。而且要我们自己去小区里挖掘客户，不要把客户带到公司里来签合同。稳住一个月，拿到提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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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辞职后，还可以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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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找个这样的公司，再拿到提成辞职不就好了。反正大家都在骗啊。我们辛苦骗来的钱，也要被别人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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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前辈。那我们就去老人多一点的小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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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啊。我们要去年轻人多的小区。老人多的地方消息也传得快，一点都不容易签合同。反而是住在年轻人多的小区里的老人死了都不会马上被发现。再说了，本身那些退了休的老人闲得要死，天天聚在一起讨论哪里能占得便宜更多。稍微不注意，就一群人天天打着签合同的口号，这边拿一点，那边取一点。等到最后，他们便宜占够了，我们可是一个单子都没签，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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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小成，你也和我们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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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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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成，你也要多多说话啊。闷葫芦一个怎么能签的了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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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小柴说得对。小成你要知道，我们做销售的口才最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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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听着公司里的前辈夸夸其谈，他并不知道如何才能把自己改变得更适应这个社会，才能挣到足够多的钱，把父亲为他借的欠款全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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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额头上的包已经一个月了都还没有消退下去，不过因为并不怎么疼，也就随它去了。包工头也和他们说过这个工地上的活快结束了，之后估计会空断时间，可以回老家休息一会儿或是自己去找点活干。除了男人之外的工友都选择回了老家。在大城市里生活，钱会被不断榨干，连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也不知不觉中全部花光。与其这样，还不如回老家等待下一次的活。就像南飞的候鸟一样，到了适宜的春季再回到北边。村里的一代一代人就像候鸟一样生活，年轻时不断南下去挣钱，挣到钱后再回到北边的村庄。也有干脆把日渐衰败的家乡彻底丢弃的人，自此就住在南边的城市里了。只是那些人的下一辈不会再记得生养了父辈的村庄。但也有人时刻想着叶落归根，等老了，干不动了，就自己躺进早已准备好的棺木中，下葬于山里面。颗粒状的泥土浅浅覆盖住了深棕色的棺木。自此，又有一人把这个村庄遗忘了。板块之间地运动会让候鸟迷失路线，村子的名字也会随着人流的迁移而消失。至于村子消失的时候，山里的那些棺材会不会也被人忘记，没有人知道。只有沉默的大山，默默包容一切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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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在包容着一切的变化，无论是自己额头上的那个包还是儿子毕业后都没找到工作。他只会不多说什么，用更苦的劳动，去努力挣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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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工作，一定要好好干，认真听老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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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男人的印象中，只要在陌生环境中找到要听话的对象，认真听对方的话，像头老黄牛默不作声地苦干，总归会有回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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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话你要多听听，总归多做一点不会有错的。钱还够吗？现在工资少一点，以后会涨的。你多做一点，别人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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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人生哲理被男人传授给自己的儿子。虽然男人自身是个无能之辈，但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比自己过得幸福。可儿子明白，自己是一个比男人更加懦弱、无能的废物。父亲的爱已经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每天夜里，儿子都会梦到自己童年时呆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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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村庄一直处于日落黄昏时。橙红色的太阳光芒像是无数条彩带在梦里把儿子包裹住。他只能透过这些彩带的缝隙处看见不远处有一座青色的大山。他拖曳着一身的彩带，把快要落下的太阳都拖得重新慢慢升回上空。可是他走了很久、很久，怎么也走不到青山面前。脚下有的只是一片黑暗。他更加害怕地抓住缠在身上的那些彩带，可对青山的渴望也在不断增加。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睡醒后，儿子依稀记得梦中的他还是没有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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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找到的工作是销售，把公司的保健产品卖给老年人，让他们愿意办卡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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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不会有人要这种东西吧。而且，这些东西不会吃出毛病吧。我可不想最后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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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问题的，这些东西其实只是一些食品。公司进货后，自己贴上标签再卖的。吃出毛病这种事，完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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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不过这完全是欺诈吧。欺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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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那么多废话，你还想赚钱吗？想赚钱，抓紧卖掉，抓到足够的钱就换份工作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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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反正这些老人的钱给我们花更有意义吧。而且也算是花在自己身上了，否则，肯定是留给所谓的子女。那些子女除了要钱的时候来，其他时候也不会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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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平时我们一定要天天去拜访这些独居老人。上个月小王就做成了一笔大单子。他就是天天去那个阿婆家里，帮人家阿婆烧饭，照顾宠物。风雨无阻，然后阿婆也给小王冲了几个大单子。等小王拿到提成后，这个月就辞职了。就算阿婆的子女们找上门来，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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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厉害啊。拿到钱就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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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要知道那些老人的子女对于自己爸妈钱的动向可是很敏感的。基本没有不察觉到的。一旦查觉就要找到公司来闹。烦都烦死了。所以现在提成公司都会晚一个月再发。而且要我们自己去小区里挖掘客户，不要把客户带到公司里来签合同。稳住一个月，拿到提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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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辞职后，还可以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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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找个这样的公司，再拿到提成辞职不就好了。反正大家都在骗啊。我们辛苦骗来的钱，也要被别人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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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前辈。那我们就去老人多一点的小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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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啊。我们要去年轻人多的小区。老人多的地方消息也传得快，一点都不容易签合同。反而是住在年轻人多的小区里的老人死了都不会马上被发现。再说了，本身那些退了休的老人闲得要死，天天聚在一起讨论哪里能占得便宜更多。稍微不注意，就一群人天天打着签合同的口号，这边拿一点，那边取一点。等到最后，他们便宜占够了，我们可是一个单子都没签，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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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小成，你也和我们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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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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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成，你也要多多说话啊。闷葫芦一个怎么能签的了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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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小柴说得对。小成你要知道，我们做销售的口才最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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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听着公司里的前辈夸夸其谈，他并不知道如何才能把自己改变得更适应这个社会，才能挣到足够多的钱，把父亲为他借的欠款全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