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和光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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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自城外回来，陇西断事官赵杨在他下榻的地方等了一夜了，说：“陆大人，属下昨日在城门口看到两名女子，一个与画像上不像，另一个与您给的画像的确有三四分相似，但人却是个孕妇。属下拿不定主意，特来禀报。”
”（style="display:none
“人呢？”
”（style="display:none
皇帝要征西，陆啸卿先行一步，一是给各地军阀上上紧箍咒，二来的确是为拦截皇后而来。他给出去的两张图纸，就是二红和皇后娘娘。
”（style="display:none
但皇后失踪一事，事关重大，皇上吩咐秘密搜索，他也不能越俎代庖，到处声张是皇后不见了。
”（style="display:none
这赵杨……眼睛虽利，但脑子不太好。
”（style="display:none
陆啸卿来不及换衣服，将佩刀重新戴上，说：“搜，客栈商铺酒楼，一间一间搜。”
”（style="display:none
“是否要封城？”赵杨心里也后悔，昨天要不是李翎那小子碍事，那两个女人根本跑不掉。
”（style="display:none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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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总督大人和舒都督都尚在城中，”有未尽之意，须得陆啸卿自己体会。
”（style="display:none
陆啸卿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是天子身边人，是天子近臣，皇家亲信。可陕西总督赵鹤浦也不是吃素的，另外还有个右军大都督舒宣，赵杨是什么，一个从五品断事官，这几尊大佛，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style="display:none
“罢了，你带人去搜，我去找舒都督知会一声。”
”（style="display:none
陆啸卿没把陕西总督赵鹤浦放在眼里，毕竟总督是个文官，与他们卫城的兵马司不是一个体系，用不着说那么详细。
”（style="display:none
可舒宣，舒宣是右军大都督，五城兵马司手里人多，仅仅也就是守卫皇城安全，与他一个陇西右军大都督不是一个量级。即使皇帝即将亲临，他想撒野，但也野不过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得罪一个他得罪不起的人，实乃没必要。
”（style="display:none
舒宣就在城外的大都督府里住着，大都督府前身是陕西总督府邸。这座占地颇大的府邸里面郁郁葱葱，梅花满园，是前朝的一个富商主动上缴捐纳的，当时的总督大人受了贡，夸赞他衷心，会为国家考虑，必须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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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地父母官马上给这富商封了一个官，管着一方岁贡，手里权利还不小。
”（style="display:none
后头这富商家里出事，家中财产被抄，后面他在狱中又供出不少细节，例如逢年过节给总督上贡，贡品都是直接送到总督在梅花山脚的宅子里，总督欺瞒了贡品，私自贪墨，给皇上的贡品都是他自己个儿看不上的……如此种种，连累总督也被抄家。
”（style="display:none
上一任陕西总督的家就是舒宣抄的，所以现任总督赵鹤浦宁愿搬去更西边，离开这里远远的，再也不愿意与舒大都督多有牵连，起码是不会愿意住进这梅林之中了。
”（style="display:none
宅子空置也是浪费了，舒宣不信那么多邪，是他抄的家不假，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胆子的，半夜就来找他姓舒的算账，就怕鬼也欺善怕恶，根本不敢来。
”（style="display:none
赵鹤浦不敢来，舒宣心里明明白白，他是在将重心往甘肃转移，陕西他说不上话，是想当个甘陕总督才算完美。
”（style="display:none
看破不说破，给人留三分脸，这是舒宣一贯的做法。抿了杯茶，下头人禀告，“五城兵马司陆大人来了。”
”（style="display:none
舒宣近日很忙，天子西临，要在陇西阅兵，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五城兵马司那位，他还没起空招待呢。看一眼天色，“叫厨房准备晚宴，我请陆大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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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人马上着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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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宅子的景色真不错，陆啸卿越走越觉得不错，湖光山色，晚霞漫天，可惜他在京城看不到这样的风格人物，不过即使景色再美，也太过遥远，距离权力中心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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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幸会，里面请。”
”（style="display:none
舒宣在花园口迎客，陆啸卿一身云白，腰身劲瘦，配长刀，这身打扮虽然文气，但仍能看得出他是个练家子，武功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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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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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同样也在打量舒宣，舒大都督在朝中不好出风头，家境往上追三代都是军户，但他八岁从军，十三岁就在海上打出名气。十七岁的时候调往西南，打得黎人不敢冒头，安分了三四年。
”（style="display:none
舒宣二十一岁的时候，先帝，也就是庆帝，调他往西北，坐镇陇西。明眼人都知道，这人就是给蒙古大军准备的，庆帝始终是对蒙古人不放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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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太子陈凤澜结亲蒙古嫡公主，都是庆帝一手安排。将来翻脸，也让蒙古多一层顾虑。
”（style="display:none
现在的舒大都督二十六岁，正是风华正茂好时候，陆啸卿今年已经三十又六，他最大的女儿都已经十六岁，京城贵胄圈的男孩儿都结婚早，他的婚事就是父母一手安排的，门当户对，不娶权贵圈外人。
”（style="display:none
初见舒宣，陆大人就有点想当媒人了，保纤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家大女儿，陆雨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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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大都督年纪轻轻，又已经身居高位，绝对是帝国新贵，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加上他形似芝兰玉树，年纪也轻、高大俊美，一双凤眼含情，笑起来还有卧蚕，端的一副公子美如玉的好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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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看舒宣仿佛已如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只差开口就道：“给我当女婿吧，我很看好你哟。”
”（style="display:none
舒宣退后一步，让出一个身位，说：“陆大人，里面请，陆大人自京城远道而来，舒某今日特备薄酒，陆大人一定要赏脸，好让舒某略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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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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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财气，舒宣找了两个舞姬，酒酣饭饱的时候，他就出来了，将地方空出来。都是男人，无非就是那些事儿，陆啸卿一来就要找两个女人，能让他陆指挥使亲自出马的，总不会是两个无名之辈吧。
”（style="display:none
深夜里，梅林深处，空中有老鹞子飞过，留下一小节用蜡封过口的嫩竹，捏开封蜡，舒宣就着月色看了一眼，然后将纸丢进了池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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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是她来了。今上陈凤澜的太子妃，如今在后宫中被囚禁的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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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宣一直就知道陆啸卿领人出京城不简单，陈凤澜亲自征西当然是一回事，但此事不该是陆啸卿出马，应该另有钦差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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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来陕西，说明有很重要的人在陕西，那人是谁，只能是蒙古王的女儿，蒙古的嫡公主，朵朵帖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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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年舒宣与蒙古王这位嫡次女还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在陕西边界，远远见过那位天之娇女一眼，她那年也就十来岁，马已经骑得很好了，她当年随父入临潼，路过边境，扬手抛给他一袋金叶子，说：“买点儿吃的吧，也买双鞋穿。”
”（style="display:none
当年他已经入伍，是潜伏在乞丐堆里的探子，有任务在身，才混在灾民里面。她却以为他是穷困潦倒，还给了一包金叶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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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长得很俏，舒宣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她身上有一种别的女人都没有灵动感。例如那些胸大无脑的舞姬，怎么看怎么都是眼大无神瞌睡脸，看了就想睡觉，当然了，她们本来就是陪男人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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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宣在月色之下，陕西凉得早，再过个把月，秋风就要起了。届时，不知她还在不在陕西境内，如果她还在，他想他可以同她在这片月色下看看雪，除了月色和雪色，她是第三种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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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喝了酒，又有两个女人帮着散了酒，他洗澡更衣出来，已经是次日清晨了，舒宣已经起床，正在廊下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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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身手！”陆啸卿平日里是使刀的，一把长刀垂于身侧，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保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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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醒了，这就安排早膳，您还没吃过咱们这边的肉夹馍、臊子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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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客气，一碗羊肉两个馍即可，现在年纪大了，吃不了那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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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是拿他当自己人了，想来是昨晚上的招待，他很满意。舒宣凤眼一弯，勾起好看的笑纹，“好，这就给陆大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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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要现切，等的时刻，就先上了几样小菜，陆啸卿很爱吃凉拌鱼皮和凉拌木耳这两样，舒宣见了，又低声安排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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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羊肉汤果然又鲜美又足料，里头应该还下了鲫鱼当汤引，陆啸卿会吃，他们这些京城贵胄，就没哪个是不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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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再看舒宣，就越发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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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可知，我这次西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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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正题了，舒宣道：“陆大人是为何事，舒某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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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皇后娘娘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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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舒宣做出一副惊诧表情，“皇后娘娘如何会失踪，是有人行刺，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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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摇头，“行刺如何能拐走皇后娘娘，是娘娘私自出宫，皇上命令属下一路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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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上是怀疑娘娘会回蒙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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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瞧了门外一眼，“皇上计划要攻打蒙古察罕湖，是怕娘娘在，误伤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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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果真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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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都督，你一定要理解我的苦心，请你下令封城，许进不许出，务必在城内将皇后娘娘截住，以免酿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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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正在我临潼？”舒宣一副吃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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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陆啸卿自觉找到了同盟，可同攻守，他说：“贵军断事官就说，昨日清晨在城门口，见过两个妇人入城，他眼神利，不会认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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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杨？”舒宣道：“既然如此，就赶紧封城吧，别误了圣上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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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都督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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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哪里话，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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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陆啸卿，舒宣召唤李翎，李翎还没来得及告状，大都督第一句就问：“赵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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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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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征西，陆啸卿先行一步，一是给各地军阀上上紧箍咒，二来的确是为拦截皇后而来。他给出去的两张图纸，就是二红和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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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皇后失踪一事，事关重大，皇上吩咐秘密搜索，他也不能越俎代庖，到处声张是皇后不见了。
”（style="display:none
这赵杨……眼睛虽利，但脑子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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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来不及换衣服，将佩刀重新戴上，说：“搜，客栈商铺酒楼，一间一间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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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要封城？”赵杨心里也后悔，昨天要不是李翎那小子碍事，那两个女人根本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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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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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总督大人和舒都督都尚在城中，”有未尽之意，须得陆啸卿自己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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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是天子身边人，是天子近臣，皇家亲信。可陕西总督赵鹤浦也不是吃素的，另外还有个右军大都督舒宣，赵杨是什么，一个从五品断事官，这几尊大佛，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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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带人去搜，我去找舒都督知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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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没把陕西总督赵鹤浦放在眼里，毕竟总督是个文官，与他们卫城的兵马司不是一个体系，用不着说那么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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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舒宣，舒宣是右军大都督，五城兵马司手里人多，仅仅也就是守卫皇城安全，与他一个陇西右军大都督不是一个量级。即使皇帝即将亲临，他想撒野，但也野不过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得罪一个他得罪不起的人，实乃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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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宣就在城外的大都督府里住着，大都督府前身是陕西总督府邸。这座占地颇大的府邸里面郁郁葱葱，梅花满园，是前朝的一个富商主动上缴捐纳的，当时的总督大人受了贡，夸赞他衷心，会为国家考虑，必须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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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地父母官马上给这富商封了一个官，管着一方岁贡，手里权利还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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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这富商家里出事，家中财产被抄，后面他在狱中又供出不少细节，例如逢年过节给总督上贡，贡品都是直接送到总督在梅花山脚的宅子里，总督欺瞒了贡品，私自贪墨，给皇上的贡品都是他自己个儿看不上的……如此种种，连累总督也被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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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任陕西总督的家就是舒宣抄的，所以现任总督赵鹤浦宁愿搬去更西边，离开这里远远的，再也不愿意与舒大都督多有牵连，起码是不会愿意住进这梅林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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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空置也是浪费了，舒宣不信那么多邪，是他抄的家不假，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胆子的，半夜就来找他姓舒的算账，就怕鬼也欺善怕恶，根本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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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鹤浦不敢来，舒宣心里明明白白，他是在将重心往甘肃转移，陕西他说不上话，是想当个甘陕总督才算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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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破不说破，给人留三分脸，这是舒宣一贯的做法。抿了杯茶，下头人禀告，“五城兵马司陆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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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宣近日很忙，天子西临，要在陇西阅兵，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五城兵马司那位，他还没起空招待呢。看一眼天色，“叫厨房准备晚宴，我请陆大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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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人马上着人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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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宅子的景色真不错，陆啸卿越走越觉得不错，湖光山色，晚霞漫天，可惜他在京城看不到这样的风格人物，不过即使景色再美，也太过遥远，距离权力中心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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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幸会，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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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宣在花园口迎客，陆啸卿一身云白，腰身劲瘦，配长刀，这身打扮虽然文气，但仍能看得出他是个练家子，武功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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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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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同样也在打量舒宣，舒大都督在朝中不好出风头，家境往上追三代都是军户，但他八岁从军，十三岁就在海上打出名气。十七岁的时候调往西南，打得黎人不敢冒头，安分了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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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宣二十一岁的时候，先帝，也就是庆帝，调他往西北，坐镇陇西。明眼人都知道，这人就是给蒙古大军准备的，庆帝始终是对蒙古人不放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style="display:none
包括太子陈凤澜结亲蒙古嫡公主，都是庆帝一手安排。将来翻脸，也让蒙古多一层顾虑。
”（style="display:none
现在的舒大都督二十六岁，正是风华正茂好时候，陆啸卿今年已经三十又六，他最大的女儿都已经十六岁，京城贵胄圈的男孩儿都结婚早，他的婚事就是父母一手安排的，门当户对，不娶权贵圈外人。
”（style="display:none
初见舒宣，陆大人就有点想当媒人了，保纤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家大女儿，陆雨萱。
”（style="display:none
舒大都督年纪轻轻，又已经身居高位，绝对是帝国新贵，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加上他形似芝兰玉树，年纪也轻、高大俊美，一双凤眼含情，笑起来还有卧蚕，端的一副公子美如玉的好相貌。
”（style="display:none
陆大人看舒宣仿佛已如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只差开口就道：“给我当女婿吧，我很看好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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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宣退后一步，让出一个身位，说：“陆大人，里面请，陆大人自京城远道而来，舒某今日特备薄酒，陆大人一定要赏脸，好让舒某略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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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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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色财气，舒宣找了两个舞姬，酒酣饭饱的时候，他就出来了，将地方空出来。都是男人，无非就是那些事儿，陆啸卿一来就要找两个女人，能让他陆指挥使亲自出马的，总不会是两个无名之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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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梅林深处，空中有老鹞子飞过，留下一小节用蜡封过口的嫩竹，捏开封蜡，舒宣就着月色看了一眼，然后将纸丢进了池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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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是她来了。今上陈凤澜的太子妃，如今在后宫中被囚禁的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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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宣一直就知道陆啸卿领人出京城不简单，陈凤澜亲自征西当然是一回事，但此事不该是陆啸卿出马，应该另有钦差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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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来陕西，说明有很重要的人在陕西，那人是谁，只能是蒙古王的女儿，蒙古的嫡公主，朵朵帖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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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年舒宣与蒙古王这位嫡次女还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在陕西边界，远远见过那位天之娇女一眼，她那年也就十来岁，马已经骑得很好了，她当年随父入临潼，路过边境，扬手抛给他一袋金叶子，说：“买点儿吃的吧，也买双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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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已经入伍，是潜伏在乞丐堆里的探子，有任务在身，才混在灾民里面。她却以为他是穷困潦倒，还给了一包金叶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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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长得很俏，舒宣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她身上有一种别的女人都没有灵动感。例如那些胸大无脑的舞姬，怎么看怎么都是眼大无神瞌睡脸，看了就想睡觉，当然了，她们本来就是陪男人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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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宣在月色之下，陕西凉得早，再过个把月，秋风就要起了。届时，不知她还在不在陕西境内，如果她还在，他想他可以同她在这片月色下看看雪，除了月色和雪色，她是第三种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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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喝了酒，又有两个女人帮着散了酒，他洗澡更衣出来，已经是次日清晨了，舒宣已经起床，正在廊下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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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身手！”陆啸卿平日里是使刀的，一把长刀垂于身侧，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保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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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醒了，这就安排早膳，您还没吃过咱们这边的肉夹馍、臊子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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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客气，一碗羊肉两个馍即可，现在年纪大了，吃不了那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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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是拿他当自己人了，想来是昨晚上的招待，他很满意。舒宣凤眼一弯，勾起好看的笑纹，“好，这就给陆大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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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要现切，等的时刻，就先上了几样小菜，陆啸卿很爱吃凉拌鱼皮和凉拌木耳这两样，舒宣见了，又低声安排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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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羊肉汤果然又鲜美又足料，里头应该还下了鲫鱼当汤引，陆啸卿会吃，他们这些京城贵胄，就没哪个是不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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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再看舒宣，就越发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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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可知，我这次西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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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正题了，舒宣道：“陆大人是为何事，舒某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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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皇后娘娘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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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舒宣做出一副惊诧表情，“皇后娘娘如何会失踪，是有人行刺，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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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摇头，“行刺如何能拐走皇后娘娘，是娘娘私自出宫，皇上命令属下一路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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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上是怀疑娘娘会回蒙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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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卿瞧了门外一眼，“皇上计划要攻打蒙古察罕湖，是怕娘娘在，误伤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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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都督，你一定要理解我的苦心，请你下令封城，许进不许出，务必在城内将皇后娘娘截住，以免酿成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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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正在我临潼？”舒宣一副吃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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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陆啸卿自觉找到了同盟，可同攻守，他说：“贵军断事官就说，昨日清晨在城门口，见过两个妇人入城，他眼神利，不会认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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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杨？”舒宣道：“既然如此，就赶紧封城吧，别误了圣上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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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都督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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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哪里话，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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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陆啸卿，舒宣召唤李翎，李翎还没来得及告状，大都督第一句就问：“赵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