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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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已过,小暑将至,透过窗格吹来的风带着些暑气,让本就不平静的心,更添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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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坐在窗下,将路上随手折的一根树枝上的绿叶扯下来丢掉,嘴里念念有词。她在屋内等了晏清鸿许久,结果始终等不来人,心中郁气更重,最后把树枝随手一丢,往床上一躺睡起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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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就在门外,顾灵雁骂他“混蛋”“大猪蹄子”“大骗子”的话,他听了个全,虽然不明这些骂人的话里怎会混进一道菜名,但想来必定不是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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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带了点笑,并不进去,而是回到旁边自己的卧房,也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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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途中,他病了一场,耽误了两日,并未好全就急着赶路,昨日方才好全,再加上一路上舟车劳顿,确实有些乏累,左右这片刻清闲还是能空得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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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等了两日,都未等到晏清鸿来找她,原以为他是刚回来事情忙,可伺候她的侍女却说,王爷这两日一有空就陪着王妃,昨晚还在王妃那里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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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顾灵雁明明要离开的人,却因为听见这话,而心生酸涩,甚至还有一股怒意直冲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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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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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还不见晏清鸿来,她耐心终于告罄,不顾晏清鸿的不准她出门的禁令,不仅出了门,还跑去了书房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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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正与城中知府议事,见她忽然闯进来,当即冷脸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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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是见过知府的,她再不聪明,但分寸还是有的,“哦”了一声退出去,还为了避嫌,到院里去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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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等,大半个时辰后都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她近来虽然不吐了,但会犯困,还容易饿,吃完一碟点心后,趴在桌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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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出得书房,看见她伏在一株大枇杷树下的石桌上,不知已睡过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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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脚就要走过去,想把她抱到屋里去睡。可当他快步走过去,微微弯腰时,又想到什么似的站直了身,那双想要去抱人的手也收了回来,对旁边的侍女道:“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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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应了声“是”,凑到顾灵雁耳边轻声喊:“夫人。”连着喊了好多遍,顾灵雁才动了动,然后边揉着眼睛,边坐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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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侍女,明显还未清醒,茫然问道:“叫我干嘛啊?”话落还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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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答道:“是王爷让我将您叫醒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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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她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自己为何会在此处,转头,看见身旁立着的晏清鸿,只见他神情冷淡,双眼张望着自己,但看不出任何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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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不会猜人心思,见她不说话,直接问道:“你说你回来后,会告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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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愣了一下,想起当时光景,与此刻竟是两种心情。他目光低垂,看着顾灵雁眼含期冀的双眼,心里想要把她抱入怀中,手都抬起一半,又想起远在京城的皇兄,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你当时说,你想要离开王府,如今仍然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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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说的不是这件事。”顾灵雁双眼眨都不眨地仰视着他,头一次如此心思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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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心里生出一点欣慰来:这刁奴没笨到他想的那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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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她只在与我有关的事情上才如此敏锐?想到此,他嘴角忍不住想要上扬,可他却压了压唇,不然自己的那份喜悦展露出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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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本王要告诉你何事,你心中不是已经猜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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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确定他不是在逗着自己玩,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所以,我天天吐,每天都要喝下一大碗药汤,不是因为我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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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侍女小声的一句话,顾灵雁因为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若没有人往哪方面引导,她或许猜测不到自己怀孕一事。可有人一说,她就想到,自己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月事;闻到腥味会想吐;而且就算她每天睡眠的时间很长,却还是犯困。她再往前推算一下时间,当时心里便信了几分,之后几日她故意做出一些会对胎儿不利的事,伺候她的侍女们会立即出来阻止,那日看似是一时兴起想要练武,也不过是一种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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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晏清鸿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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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直白地问:“我真的……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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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再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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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本能般地抬手覆在自己的腹部,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要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心里虽然早已经有了答案,可总存着一份侥幸,心想也许只是巧合。可当晏清鸿也确定了,她想:巧合这种事,果然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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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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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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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时开口,晏清鸿停下来,示意顾灵雁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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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顿了一下:“为什么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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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先前,晏清鸿自然诚实告知。可此刻看着顾灵雁信任中又藏着一点期许的目光,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编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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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我不想要他吗?”这是她想了好多天得出的答案。她想起来自己是从那次被他带去吃鱼才开始吐的,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吃撑了,而中毒一事后,晏清鸿对她明显关心了许多,甚至连他的洁癖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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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也曾想过,晏清鸿是不是因为她怀孕了才会对她那么照顾,可是在怀孕一事之前,他就对自己说过喜欢,也对自己很照顾,不然她怎么会对这个人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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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怕她不想要孩子,是她能想到的,晏清鸿之所以瞒着她的唯一原因。毕竟,这个孩子的到来是缘于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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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听到她的这个问题,瞳孔微缩:“你想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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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没有回答,把问题抛回给了晏清鸿:“你呢?你想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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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想要。晏清鸿在心中如此说。可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是:“我宸亲王府不至于穷到连个孩子都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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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眨了眨眼,脑子里一时没明白晏清鸿的意思,她神情有些茫然,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想要他,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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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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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眼中亮起了一点光:“那你会疼他,爱他,用心陪伴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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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会。他心里这么想,可这次却迟迟没点头,因为他知道,皇兄的计划一旦开始,连他自己也会陷入危险当中。不,他一直就出危险当中,不然不会经常有人来刺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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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一天没交出藏宝图,那他一天就不得安宁,如此险境之下,冷落顾灵雁与未来的孩子,才是在保护她。之前对顾灵雁那般照顾和疼宠,不过是他生平第一次动心,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便做出宠护的行为来而已,是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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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脸上微变:“你……你并不期待他的到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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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背在身后的一手动了动,想要轻轻抚摸顾灵雁的脸,告诉她自己非常期待,可他没有伸手,语气冷漠地回了句:“不过是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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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眼里亮起的那点光暗下去。她咬了咬唇,双手握成了拳头,忍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站起身踢了晏清鸿一脚,怒气冲冲地骂了句“王八蛋”,然后把他一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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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走了两步还是不解气,又走回来再踢了两脚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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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心下觉得好笑,脸上却要忍着,还得装出一副愤怒模样来:“来人,把这刁奴给本王关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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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这是怎么了?”孟清淑带着几个侍女正走来,看见气得眼睛都红了的顾灵雁,关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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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一顿,想起侍女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句“王爷这两日一有空就陪着王爷,昨晚还宿在王妃那儿”的话,再次走回去,涨到晏清鸿面前问:“你同王妃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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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得直白,声音也没收着,在场之人都能听见。孟清淑有些娇羞道:“妹妹怎能……怎能说出如此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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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脸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欢喜的。这刁奴会问这个,明显是在意,可见她对自己其实并未如她所说那般,能轻易抽身离去。他淡淡地扫了孟清淑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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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男人!”顾灵雁怒得再踢了晏清鸿一脚:“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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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奴,竟敢以下犯上!”若说前面两次踢是被小猫挠了一爪子,这一次就是结结实实地地踢了,晏清鸿痛得眉都微微皱了起来,心道这刁奴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可孟清淑在,他只能佯装发怒道:“来人啊,把她给我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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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们上来,一边一个架住顾灵雁。顾灵雁一边骂着晏清鸿一边被架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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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淑看了眼顾灵雁离开的方向,人虽已经看不见,骂声却还远远地传来。她走到晏清鸿面前,关心道:“王爷可有伤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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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道:“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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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无碍呢?”孟清淑道:“顾妹妹会些武艺,力道定然不轻。来人啊,去把郝大夫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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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说着话,边蹲下身,想要去查看晏清鸿的腿伤势如何。晏清鸿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闪过一点厌恶:“这种事不必劳烦王妃。”说着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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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淑想起昨晚的事来,府里人都道昨晚王爷宿在她房里,却没有人知道,他们虽然同睡一张床,却是各盖一床被。她强忍睡意想等晏清鸿睡着了主动钻进他被窝去,这样,第二日醒来自己装做不知,甚至还可以说是王爷主动钻到被窝里来的。可直到天都快亮了,睡在她身边的人都还时不时地翻个身,好似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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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怀疑,王爷是嫌弃她,毕竟,府中无人不知,这王爷是极爱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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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无用,孟清淑收拾好情绪,又是一副关心表情,从身后一侍女手中接过熬好的药端到晏清鸿面前,柔声道:“王爷,这是祛风寒的药,您病还未好,干净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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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看了眼那药汤,接过来仰头就喝了,道:“还是王妃温柔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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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坐在窗下,将路上随手折的一根树枝上的绿叶扯下来丢掉,嘴里念念有词。她在屋内等了晏清鸿许久,结果始终等不来人,心中郁气更重,最后把树枝随手一丢,往床上一躺睡起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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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就在门外,顾灵雁骂他“混蛋”“大猪蹄子”“大骗子”的话,他听了个全,虽然不明这些骂人的话里怎会混进一道菜名,但想来必定不是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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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带了点笑,并不进去,而是回到旁边自己的卧房,也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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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途中,他病了一场,耽误了两日,并未好全就急着赶路,昨日方才好全,再加上一路上舟车劳顿,确实有些乏累,左右这片刻清闲还是能空得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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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等了两日,都未等到晏清鸿来找她,原以为他是刚回来事情忙,可伺候她的侍女却说,王爷这两日一有空就陪着王妃,昨晚还在王妃那里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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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顾灵雁明明要离开的人,却因为听见这话,而心生酸涩,甚至还有一股怒意直冲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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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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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还不见晏清鸿来,她耐心终于告罄,不顾晏清鸿的不准她出门的禁令,不仅出了门,还跑去了书房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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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正与城中知府议事,见她忽然闯进来,当即冷脸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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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是见过知府的,她再不聪明,但分寸还是有的,“哦”了一声退出去,还为了避嫌,到院里去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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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等,大半个时辰后都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她近来虽然不吐了,但会犯困,还容易饿,吃完一碟点心后,趴在桌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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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出得书房,看见她伏在一株大枇杷树下的石桌上,不知已睡过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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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脚就要走过去,想把她抱到屋里去睡。可当他快步走过去,微微弯腰时,又想到什么似的站直了身,那双想要去抱人的手也收了回来,对旁边的侍女道:“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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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应了声“是”,凑到顾灵雁耳边轻声喊:“夫人。”连着喊了好多遍,顾灵雁才动了动,然后边揉着眼睛,边坐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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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侍女,明显还未清醒,茫然问道:“叫我干嘛啊?”话落还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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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答道:“是王爷让我将您叫醒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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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她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自己为何会在此处,转头,看见身旁立着的晏清鸿,只见他神情冷淡,双眼张望着自己,但看不出任何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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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不会猜人心思,见她不说话,直接问道:“你说你回来后,会告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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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愣了一下,想起当时光景,与此刻竟是两种心情。他目光低垂,看着顾灵雁眼含期冀的双眼,心里想要把她抱入怀中,手都抬起一半,又想起远在京城的皇兄,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你当时说,你想要离开王府,如今仍然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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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说的不是这件事。”顾灵雁双眼眨都不眨地仰视着他,头一次如此心思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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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心里生出一点欣慰来:这刁奴没笨到他想的那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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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本能般地抬手覆在自己的腹部,神情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道要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心里虽然早已经有了答案,可总存着一份侥幸,心想也许只是巧合。可当晏清鸿也确定了,她想:巧合这种事,果然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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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时开口,晏清鸿停下来,示意顾灵雁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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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顿了一下:“为什么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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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先前,晏清鸿自然诚实告知。可此刻看着顾灵雁信任中又藏着一点期许的目光,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编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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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我不想要他吗?”这是她想了好多天得出的答案。她想起来自己是从那次被他带去吃鱼才开始吐的,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吃撑了,而中毒一事后,晏清鸿对她明显关心了许多,甚至连他的洁癖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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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也曾想过,晏清鸿是不是因为她怀孕了才会对她那么照顾,可是在怀孕一事之前,他就对自己说过喜欢,也对自己很照顾,不然她怎么会对这个人心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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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怕她不想要孩子,是她能想到的,晏清鸿之所以瞒着她的唯一原因。毕竟,这个孩子的到来是缘于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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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没有回答,把问题抛回给了晏清鸿:“你呢?你想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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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想要。晏清鸿在心中如此说。可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是:“我宸亲王府不至于穷到连个孩子都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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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眨了眨眼,脑子里一时没明白晏清鸿的意思,她神情有些茫然,迟疑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想要他,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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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雁眼中亮起了一点光:“那你会疼他,爱他,用心陪伴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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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会。他心里这么想,可这次却迟迟没点头,因为他知道,皇兄的计划一旦开始,连他自己也会陷入危险当中。不,他一直就出危险当中,不然不会经常有人来刺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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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脸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欢喜的。这刁奴会问这个,明显是在意,可见她对自己其实并未如她所说那般,能轻易抽身离去。他淡淡地扫了孟清淑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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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男人!”顾灵雁怒得再踢了晏清鸿一脚:“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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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奴,竟敢以下犯上!”若说前面两次踢是被小猫挠了一爪子,这一次就是结结实实地地踢了,晏清鸿痛得眉都微微皱了起来,心道这刁奴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可孟清淑在,他只能佯装发怒道:“来人啊,把她给我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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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淑看了眼顾灵雁离开的方向,人虽已经看不见,骂声却还远远地传来。她走到晏清鸿面前,关心道:“王爷可有伤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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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无碍呢?”孟清淑道:“顾妹妹会些武艺,力道定然不轻。来人啊,去把郝大夫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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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说着话,边蹲下身,想要去查看晏清鸿的腿伤势如何。晏清鸿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闪过一点厌恶:“这种事不必劳烦王妃。”说着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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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淑想起昨晚的事来,府里人都道昨晚王爷宿在她房里,却没有人知道,他们虽然同睡一张床,却是各盖一床被。她强忍睡意想等晏清鸿睡着了主动钻进他被窝去,这样,第二日醒来自己装做不知,甚至还可以说是王爷主动钻到被窝里来的。可直到天都快亮了,睡在她身边的人都还时不时地翻个身,好似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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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怀疑,王爷是嫌弃她,毕竟,府中无人不知,这王爷是极爱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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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无用,孟清淑收拾好情绪,又是一副关心表情,从身后一侍女手中接过熬好的药端到晏清鸿面前,柔声道:“王爷,这是祛风寒的药,您病还未好,干净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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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鸿看了眼那药汤,接过来仰头就喝了,道:“还是王妃温柔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