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原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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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舟闻言站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瞳仁不卑不亢的扫视全场，经过雷邵那张铁青的脸时，染上了几分得意。
”（style="display:none
“这就是我前几日刚收的弟子,顾轻舟。”沈重澜话音刚落,众人就深吸一口气，果然是这个孩子。
”（style="display:none
如此相貌丑陋，何德何能能得到沈仙尊的青睐。众人羡慕嫉妒愤恨,但是却无可奈何。
”（style="display:none
特别是站在舞台中间的雷邵,简直是无地自容。他愣愣地站着,遥望着沈重澜那张清尘脱俗的脸，脸上写满了落寞,终究是自己来迟了吗？
”（style="display:none
尔后又突然想起顾轻舟那个轻蔑的笑容,他眼瞳赤红一片，满是妒意,自己不过就是迟来几日！为何会如此！自己到底哪里不如那个丑小孩！沈重澜为何偏偏要收那个容貌丑陋的顾轻舟为徒！
”（style="display:none
。
”（style="display:none
他出生名门望族,含着金汤匙出生，因为容貌出众，头脑聪明，从未遭遇过冷遇。但是今日沈重澜说的话，却像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他倨傲的自尊心上,又像一把利剑割开了他的爱慕之心。
”（style="display:none
他从幼时初见沈重澜的画册,到如今,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他努力修炼,拼命进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的弟子，常伴他左右。
”（style="display:none
但是如今，这个愿望却是破裂了,所有的信仰如同瑰丽的大厦在顷刻之间倒塌，只剩一地齑粉。
”（style="display:none
顾轻舟！都是顾轻舟！
”（style="display:none
雷邵抬起头，和高台上站得挺直的阴郁小孩对视。那人一双狭长的眸子盈满嘲弄的笑意，炫耀性地扬了扬和沈重澜牵着的手，薄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雷邵却能从嘴型辨认出来，顾轻舟在说“废物。”
”（style="display:none
庶子尔敢！竟是这等奇耻大辱！顾轻舟凭什么敢这般嚣张！容貌丑陋，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为何敢如此嚣张！雷邵恨得双拳紧握，双眼红透，恨不得立刻飞上高台将那顾轻舟撕碎。
”（style="display:none
只见顾轻舟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双莹白瘦弱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绵软的头发，那是沈重澜的手。雷邵愣愣地望着沈重澜那温柔的神情，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style="display:none
是因为沈重澜的宠爱，所以顾轻舟才敢在自己面前造次，这般嚣张。若没有沈重澜的庇佑，顾轻舟就如同一只渺小的蚂蚁，他轻轻用手一捏，就能将他碎尸万段。
”（style="display:none
可是如今他不能，因为沈重澜宠他。沈重澜这个如同幽兰一般淡雅恬静的美人，却将刀刃交给这个乖戾孩子，让他将尖端刺向自己。
”（style="display:none
为什么？明明自己更早看见沈重澜，更早就有了成为他弟子的渴望，也为此努力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style="display:none
那是他第一次对沈重澜除了崇拜痴迷还有了恨。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情绪，他嫉妒顾轻舟，更记恨沈重澜将他惯成这个样子，更愤怒为何这样的宠爱不能属于自己。
”（style="display:none
他就如同一个站在院门外听着院内欢声笑语的孤儿，快乐是他们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style="display:none
可是凭什么，自己追逐了沈重澜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是如此！凭什么顾轻舟一来就可以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style="display:none
累邵眼眶泛红，目眦尽裂，情绪有些激动，胸口不断地起伏，有种被激怒后的癫狂之态。
”（style="display:none
此时，长老秉公无私的话语响起，“既然沈仙尊无意，那便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他接着环视在场的所有人，“是否有人想收雷少主为徒？”
”（style="display:none
他话音刚落，许多人就举起了手。其中就有云烨，还有莫燕青，以及一众长老。雷邵从被拒绝的笑柄一下子又变成香饽饽。
”（style="display:none
“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长老给刚刚的尴尬打了圆场，“那请问雷少主属意哪位师尊呢？”
”（style="display:none
雷邵脸上一片死寂，他望着远处的沈重澜，那道青色的身影正抬手揉弄顾轻舟的耳朵，脸上一片恬淡安逸，从未将眼光分给自己一点。
”（style="display:none
明明自己就站在他眼前，明明自己更早地在追逐他的脚步，但是一切转眼成空。
”（style="display:none
恨意夹杂着怒意涌上雷邵心头，顾轻舟，沈重澜，盼你们有一日落在我的手上，我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style="display:none
他会将沈重澜囚于床上，肆意玩弄，将顾轻舟的手脚折断，放于花瓶，让他日日欣赏自己如何欺辱他师尊。
”（style="display:none
想到这里，雷邵脸上浮现出张狂的喜喜色，随后又被自己强行压制。还不行，自己现在只是筑基修为，还没有这个实力。且慢慢等候，总有一天，他们会跪着在自己面前忏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style="display:none
“雷少主，请给出你的选择。”长老见他一直缄默不语，不由得低声催促。
”（style="display:none
雷邵立刻掩去周身的情绪，又回到那个温文尔雅的模样，大方得体地朝着云烨一行礼，“弟子拜见云烨师尊。”
”（style="display:none
云烨没有意外，只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不必多礼，为师只盼你能在修习方面更加勤勉。这是弟子牌，你且收好。今后为师定当竭尽所能指导你。”
”（style="display:none
“弟子谨遵师训。”雷邵接过弟子牌，循着云烨的指引，坐到了一旁，一双眼却恨不得粘在沈重澜身上。
”（style="display:none
顾轻舟撇撇嘴，又直起身来，严严实实地挡住沈重澜，不然那张绝美的脸就要暴露在雷邵赤-裸裸的目光之下。
”（style="display:none
“小舟，你又挡住师尊了。”沈重澜一怒之下报复性地蒙住他的眼睛，既然你不给我看，那大家都不要看了。
”（style="display:none
顾轻舟完全没有料想到沈重澜居然会有如此幼稚的举动，纤长的睫毛在他手心眨了眨，让沈重澜有些痒，忍不住放开手，“好了，不准调皮了，给为师好好坐着。”话里的意思就是让顾轻舟不要再挡着自己观看收徒大会。
”（style="display:none
“可是，”顾轻舟可怜巴巴，凤眸写满委屈，“我肚子疼，师尊可以陪我回去休息吗？”他这样一说，小脸瞬间青白一片，面如菜色，两只手捂住肚子，嘴里开始吐出呻-吟。
”（style="display:none
他才不会给任何机会让师尊看到那个雷邵，师尊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别想觊觎。
”（style="display:none
沈重澜原以为他在说谎，但是见他真的疼得脸色发青，才将他抱在怀里，起身离席。
”（style="display:none
“慢着，”莫燕青也跟着起身，急忙拽住他胳膊，问道，“怎么回事？这收徒大会还没看完呢，怎么就急着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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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突然肚子疼，我要带他过去给二师兄看看。”沈重澜脚步不停，急匆匆的往药炉的方向走，“你帮我跟师尊和师兄说一声，我带小舟过去看看。”
”（style="display:none
这小子该不会是装病吧，莫燕青的话还没说出口，沈重澜都已经走得没影子了。
”（style="display:none
而本来热闹的收徒大会，因为沈重澜的突然离席安静了不少，那些弟子大部分都是为了沈重澜而来，如今人家已经放话不收徒了，也离场了，他们就没有呆下来的必要了。
”（style="display:none
这边沈重澜抱着不断呼痛的顾轻舟，终于来到了药炉。
”（style="display:none
“二师兄，开开门。”沈重澜将简陋的木门敲得啪啪作响，可见心情之着急。
”（style="display:none
“来了来了，”肖珲一打开门，一看是他，满脸都是错愕，“小师弟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举行收徒大会的日子吗？”
”（style="display:none
肖珲虽然作为陌上老祖的弟子，但是他不懂仙术，只懂得治疗之术，所以他也没有去参加收徒大会。但是小师弟沈重澜是师尊最为器重的弟子，此时应该在收徒大会才是啊，怎么会跑到自己这个破药炉来？
”（style="display:none
沈重澜抱着因为疼痛而冷汗涔涔的顾轻舟，面上焦灼之色越发浓烈，差点就要哭出来，嘴唇颤抖，“二师兄，大会开到一半，小舟突然肚子疼，你快帮他看看。”
”（style="display:none
“好，”肖珲试图伸手接过顾轻舟，那小孩却身子一摆，直接避开他的手。
”（style="display:none
“没事的，师兄，我来抱吧。”像是察觉到顾轻舟的抗拒，沈重澜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
”（style="display:none
他轻轻地将顾轻舟放在床榻上，掏出手帕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见他痛得暗自落泪，拳头放在嘴里死死咬住，心疼不已，“师兄，你看看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般疼痛。”
”（style="display:none
肖珲作为医者，没有像沈重澜那般惊慌，相反的他十分冷静，慢条斯理地给顾轻舟号脉，用手撑开他的眼皮嘴巴，细细观察，略微一顿，随后冷声道，“食物中毒，我给他开些祛毒止疼的药，便好了。”
”（style="display:none
沈重澜觉得奇怪，顾轻舟一直都是跟自己同吃同住同睡，若是他食物中毒，怎么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
”（style="display:none
“师兄，大概能知道是什么食物导致中毒吗？以后我尽量不让他吃那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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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珲却摇摇头，撇开眼神，不和沈重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对视，“并不知晓，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兴许他是对某些食物过敏，但是到了你身上，反而不会。”他表现出独有的冷静，随后又想到什么，急急道，“你今日的药物可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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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沈重澜摇摇头，如今已经过了晌午时分，他本该在平澜殿休息的，但是如今带着顾轻舟过来看病，的确误了吃药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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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赶紧把这些丹药吃了，以免心疾喘疾等会儿闹起来受罪。”肖珲从药柜拿下丹药，急忙塞给他，脸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style="display:none
关心则乱，他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有喘疾心疾的人最怕突如其来的刺-激，如今顾轻舟疼痛难忍，师弟心肠如此柔软，定然会思绪不稳，引发哮喘，还是得先吃要防范。
”（style="display:none
师弟身体那么弱，可能没撑到顾轻舟好起来，自己都先病倒了。
”（style="display:none
“好，我回去再吃吧。”沈重澜望着顾轻舟苍白的脸色，心里万分焦虑，根本就无瑕关心其他的什么东西，就连自己病弱的身体也没有放在心上。
”（style="display:none
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肖珲却很执拗，“顾轻舟已经吃了我的丹药，半刻钟之后就会没有大碍。你先将这些药吃了吧，免得等下喘疾发作了，你也没办法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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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澜点点头，没有跟之前吃药那般撒娇耍赖，而是一口将那些丹药吞下，又掏出手帕轻轻给顾轻舟擦拭脸上的汗。
”（style="display:none
“师尊，师尊。”顾轻舟神情痛苦，一直在叫他，双手不断在空中扑腾，像是在寻找救命稻草。
”（style="display:none
沈重澜抓住他那双乱挥的手，坚定地给他力量，声音温柔，像泉泉流水缓缓地流入顾轻舟的心田。不知道是药物，还是沈重澜的安抚起了作用，顾轻舟的呼吸逐渐平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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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手一直紧紧攥着沈重澜的手，不愿意放开，嘴巴还是嘶哑喊着，“师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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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徒弟，倒是真的很依赖你。”肖珲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得很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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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澜不置可否，将顾轻舟脸上细碎的额发拨开，露出一张疤痕遍布的右脸，“小舟身世可怜，性格虽然有些乖戾，但我作为师尊还是想多给他一些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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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你呀，就是菩萨心肠。”肖珲叹道，虽然身为医者，悬壶济世，但是他自认，小师弟一直是他见过最善良最温柔之人。而且他的这种善良，没有种类之分，世间万物都沐浴在他的善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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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种不小心踩到蝼蚁都要为之道歉，并且垂泪三日之人。
”（style="display:none
肖珲记得小的时候，沈重澜经常会在树下看蚂蚁搬家，后来有一次他走路经过，不小心将排队搬家的蚂蚁踩死了一堆，一低头就见到了泫然欲泣的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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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红着眼眶，知道自己是无意的，并没有责备自己，只是缄默地低头看着一地的蚂蚁尸骸，有晶莹的眼泪从他光洁的脸庞滑落。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小师弟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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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有一次发生的事情，让他更确信了。他们随着师尊出外游历，刚好遇上下雨，那是一条泥泞崎岖的小路，长满半人高的草，路边竟然有个泥做的菩萨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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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那时候，已经初具美人模样的小师弟慢慢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油纸伞遮在菩萨雕像上，为它挡去风雨。而他那张张白皙如纸的脸被风雨冻得青紫，嘴唇在微微颤抖，回去之后，病了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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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个时候不懂为何要给那死物撑伞，后来他知道，那是师弟的慈悲之心和他对万事万物独有的温柔。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悲悯一切。他怜悯苍生，关爱神灵，有着一颗比金子还要赤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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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思绪从回忆中收回，肖珲望着自己师弟绝美的侧颜，不由宽慰出声，“别担心了，晚些他就会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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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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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舟在睡梦之中，依然听到了沈重澜的声音，有温柔的手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还给自己擦汗，他从未感觉如此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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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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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前几日刚收的弟子,顾轻舟。”沈重澜话音刚落,众人就深吸一口气，果然是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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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相貌丑陋，何德何能能得到沈仙尊的青睐。众人羡慕嫉妒愤恨,但是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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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站在舞台中间的雷邵,简直是无地自容。他愣愣地站着,遥望着沈重澜那张清尘脱俗的脸，脸上写满了落寞,终究是自己来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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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又突然想起顾轻舟那个轻蔑的笑容,他眼瞳赤红一片，满是妒意,自己不过就是迟来几日！为何会如此！自己到底哪里不如那个丑小孩！沈重澜为何偏偏要收那个容貌丑陋的顾轻舟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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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名门望族,含着金汤匙出生，因为容貌出众，头脑聪明，从未遭遇过冷遇。但是今日沈重澜说的话，却像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他倨傲的自尊心上,又像一把利剑割开了他的爱慕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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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幼时初见沈重澜的画册,到如今,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他努力修炼,拼命进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的弟子，常伴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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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今，这个愿望却是破裂了,所有的信仰如同瑰丽的大厦在顷刻之间倒塌，只剩一地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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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舟！都是顾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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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邵抬起头，和高台上站得挺直的阴郁小孩对视。那人一双狭长的眸子盈满嘲弄的笑意，炫耀性地扬了扬和沈重澜牵着的手，薄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雷邵却能从嘴型辨认出来，顾轻舟在说“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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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尔敢！竟是这等奇耻大辱！顾轻舟凭什么敢这般嚣张！容貌丑陋，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为何敢如此嚣张！雷邵恨得双拳紧握，双眼红透，恨不得立刻飞上高台将那顾轻舟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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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顾轻舟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双莹白瘦弱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绵软的头发，那是沈重澜的手。雷邵愣愣地望着沈重澜那温柔的神情，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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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沈重澜的宠爱，所以顾轻舟才敢在自己面前造次，这般嚣张。若没有沈重澜的庇佑，顾轻舟就如同一只渺小的蚂蚁，他轻轻用手一捏，就能将他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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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他不能，因为沈重澜宠他。沈重澜这个如同幽兰一般淡雅恬静的美人，却将刀刃交给这个乖戾孩子，让他将尖端刺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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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明明自己更早看见沈重澜，更早就有了成为他弟子的渴望，也为此努力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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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对沈重澜除了崇拜痴迷还有了恨。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情绪，他嫉妒顾轻舟，更记恨沈重澜将他惯成这个样子，更愤怒为何这样的宠爱不能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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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如同一个站在院门外听着院内欢声笑语的孤儿，快乐是他们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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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凭什么，自己追逐了沈重澜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是如此！凭什么顾轻舟一来就可以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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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邵眼眶泛红，目眦尽裂，情绪有些激动，胸口不断地起伏，有种被激怒后的癫狂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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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长老秉公无私的话语响起，“既然沈仙尊无意，那便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他接着环视在场的所有人，“是否有人想收雷少主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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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许多人就举起了手。其中就有云烨，还有莫燕青，以及一众长老。雷邵从被拒绝的笑柄一下子又变成香饽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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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长老给刚刚的尴尬打了圆场，“那请问雷少主属意哪位师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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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邵脸上一片死寂，他望着远处的沈重澜，那道青色的身影正抬手揉弄顾轻舟的耳朵，脸上一片恬淡安逸，从未将眼光分给自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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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就站在他眼前，明明自己更早地在追逐他的脚步，但是一切转眼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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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夹杂着怒意涌上雷邵心头，顾轻舟，沈重澜，盼你们有一日落在我的手上，我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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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将沈重澜囚于床上，肆意玩弄，将顾轻舟的手脚折断，放于花瓶，让他日日欣赏自己如何欺辱他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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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雷邵脸上浮现出张狂的喜喜色，随后又被自己强行压制。还不行，自己现在只是筑基修为，还没有这个实力。且慢慢等候，总有一天，他们会跪着在自己面前忏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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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少主，请给出你的选择。”长老见他一直缄默不语，不由得低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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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邵立刻掩去周身的情绪，又回到那个温文尔雅的模样，大方得体地朝着云烨一行礼，“弟子拜见云烨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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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烨没有意外，只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不必多礼，为师只盼你能在修习方面更加勤勉。这是弟子牌，你且收好。今后为师定当竭尽所能指导你。”
”（style="display:none
“弟子谨遵师训。”雷邵接过弟子牌，循着云烨的指引，坐到了一旁，一双眼却恨不得粘在沈重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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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舟撇撇嘴，又直起身来，严严实实地挡住沈重澜，不然那张绝美的脸就要暴露在雷邵赤-裸裸的目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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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你又挡住师尊了。”沈重澜一怒之下报复性地蒙住他的眼睛，既然你不给我看，那大家都不要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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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舟完全没有料想到沈重澜居然会有如此幼稚的举动，纤长的睫毛在他手心眨了眨，让沈重澜有些痒，忍不住放开手，“好了，不准调皮了，给为师好好坐着。”话里的意思就是让顾轻舟不要再挡着自己观看收徒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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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顾轻舟可怜巴巴，凤眸写满委屈，“我肚子疼，师尊可以陪我回去休息吗？”他这样一说，小脸瞬间青白一片，面如菜色，两只手捂住肚子，嘴里开始吐出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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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会给任何机会让师尊看到那个雷邵，师尊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别想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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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澜原以为他在说谎，但是见他真的疼得脸色发青，才将他抱在怀里，起身离席。
”（style="display:none
“慢着，”莫燕青也跟着起身，急忙拽住他胳膊，问道，“怎么回事？这收徒大会还没看完呢，怎么就急着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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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突然肚子疼，我要带他过去给二师兄看看。”沈重澜脚步不停，急匆匆的往药炉的方向走，“你帮我跟师尊和师兄说一声，我带小舟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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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该不会是装病吧，莫燕青的话还没说出口，沈重澜都已经走得没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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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本来热闹的收徒大会，因为沈重澜的突然离席安静了不少，那些弟子大部分都是为了沈重澜而来，如今人家已经放话不收徒了，也离场了，他们就没有呆下来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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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沈重澜抱着不断呼痛的顾轻舟，终于来到了药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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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开开门。”沈重澜将简陋的木门敲得啪啪作响，可见心情之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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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肖珲一打开门，一看是他，满脸都是错愕，“小师弟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举行收徒大会的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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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珲虽然作为陌上老祖的弟子，但是他不懂仙术，只懂得治疗之术，所以他也没有去参加收徒大会。但是小师弟沈重澜是师尊最为器重的弟子，此时应该在收徒大会才是啊，怎么会跑到自己这个破药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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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澜抱着因为疼痛而冷汗涔涔的顾轻舟，面上焦灼之色越发浓烈，差点就要哭出来，嘴唇颤抖，“二师兄，大会开到一半，小舟突然肚子疼，你快帮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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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肖珲试图伸手接过顾轻舟，那小孩却身子一摆，直接避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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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师兄，我来抱吧。”像是察觉到顾轻舟的抗拒，沈重澜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
”（style="display:none
他轻轻地将顾轻舟放在床榻上，掏出手帕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见他痛得暗自落泪，拳头放在嘴里死死咬住，心疼不已，“师兄，你看看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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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珲作为医者，没有像沈重澜那般惊慌，相反的他十分冷静，慢条斯理地给顾轻舟号脉，用手撑开他的眼皮嘴巴，细细观察，略微一顿，随后冷声道，“食物中毒，我给他开些祛毒止疼的药，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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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澜觉得奇怪，顾轻舟一直都是跟自己同吃同住同睡，若是他食物中毒，怎么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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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大概能知道是什么食物导致中毒吗？以后我尽量不让他吃那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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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珲却摇摇头，撇开眼神，不和沈重澜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对视，“并不知晓，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兴许他是对某些食物过敏，但是到了你身上，反而不会。”他表现出独有的冷静，随后又想到什么，急急道，“你今日的药物可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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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沈重澜摇摇头，如今已经过了晌午时分，他本该在平澜殿休息的，但是如今带着顾轻舟过来看病，的确误了吃药的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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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赶紧把这些丹药吃了，以免心疾喘疾等会儿闹起来受罪。”肖珲从药柜拿下丹药，急忙塞给他，脸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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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则乱，他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有喘疾心疾的人最怕突如其来的刺-激，如今顾轻舟疼痛难忍，师弟心肠如此柔软，定然会思绪不稳，引发哮喘，还是得先吃要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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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身体那么弱，可能没撑到顾轻舟好起来，自己都先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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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回去再吃吧。”沈重澜望着顾轻舟苍白的脸色，心里万分焦虑，根本就无瑕关心其他的什么东西，就连自己病弱的身体也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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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肖珲却很执拗，“顾轻舟已经吃了我的丹药，半刻钟之后就会没有大碍。你先将这些药吃了吧，免得等下喘疾发作了，你也没办法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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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澜点点头，没有跟之前吃药那般撒娇耍赖，而是一口将那些丹药吞下，又掏出手帕轻轻给顾轻舟擦拭脸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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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师尊。”顾轻舟神情痛苦，一直在叫他，双手不断在空中扑腾，像是在寻找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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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澜抓住他那双乱挥的手，坚定地给他力量，声音温柔，像泉泉流水缓缓地流入顾轻舟的心田。不知道是药物，还是沈重澜的安抚起了作用，顾轻舟的呼吸逐渐平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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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的手一直紧紧攥着沈重澜的手，不愿意放开，嘴巴还是嘶哑喊着，“师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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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徒弟，倒是真的很依赖你。”肖珲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得很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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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澜不置可否，将顾轻舟脸上细碎的额发拨开，露出一张疤痕遍布的右脸，“小舟身世可怜，性格虽然有些乖戾，但我作为师尊还是想多给他一些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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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你呀，就是菩萨心肠。”肖珲叹道，虽然身为医者，悬壶济世，但是他自认，小师弟一直是他见过最善良最温柔之人。而且他的这种善良，没有种类之分，世间万物都沐浴在他的善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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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种不小心踩到蝼蚁都要为之道歉，并且垂泪三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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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珲记得小的时候，沈重澜经常会在树下看蚂蚁搬家，后来有一次他走路经过，不小心将排队搬家的蚂蚁踩死了一堆，一低头就见到了泫然欲泣的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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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红着眼眶，知道自己是无意的，并没有责备自己，只是缄默地低头看着一地的蚂蚁尸骸，有晶莹的眼泪从他光洁的脸庞滑落。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小师弟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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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有一次发生的事情，让他更确信了。他们随着师尊出外游历，刚好遇上下雨，那是一条泥泞崎岖的小路，长满半人高的草，路边竟然有个泥做的菩萨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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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那时候，已经初具美人模样的小师弟慢慢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油纸伞遮在菩萨雕像上，为它挡去风雨。而他那张张白皙如纸的脸被风雨冻得青紫，嘴唇在微微颤抖，回去之后，病了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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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个时候不懂为何要给那死物撑伞，后来他知道，那是师弟的慈悲之心和他对万事万物独有的温柔。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悲悯一切。他怜悯苍生，关爱神灵，有着一颗比金子还要赤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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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思绪从回忆中收回，肖珲望着自己师弟绝美的侧颜，不由宽慰出声，“别担心了，晚些他就会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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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守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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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舟在睡梦之中，依然听到了沈重澜的声音，有温柔的手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还给自己擦汗，他从未感觉如此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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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