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流年不利（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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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接二连三爆出会计事务所的丑闻，流年不利啊，有和客户勾结出假报告的，有水平不行问题没审出来的，企业快倒闭了审计报告居然还显示一切正常，让投资人上了当，社会公众愤愤不平，说好的公平公正呢，注册会计师被抓的抓，罚的罚，行业内一片风声鹤唳。天成事务所没能幸免，踩了雷，给几家假出资企业出了验资报告，结果企业还不起钱，债主就把事务所告上了法庭，银行账户都被封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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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一向小心谨慎，结果也碰上了一桩事，差点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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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小陈组的篮球队中有一位搞建筑的广东人，大家都叫他郎哥，个子瘦瘦小小的，喜欢戴个大金链子，穿得花里胡哨，球技不怎么样，平时也就是打打替补帮忙捡捡球的份，不过他在球队很受欢迎，因为他出手大方，经常请客吃饭，对小陈更是言听计从，简直成了他的跟班和钱袋子，当然钱不是白花的，所有人中属他获益最多，连续接了几个外企厂房的建筑大单。
”（style="display:none
本地建筑公司只能接到些小单子，而他一个挂靠在本地建筑公司下面的外地人，一年居然做几个亿的工程，在江城无人能及。小陈的帮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他懂得做人，性格豪爽，挣一万花掉五千，台湾人对他特别喜欢，把房子交给郎哥造一百个放心。
”（style="display:none
郎哥在广东时做的不算大，正巧一家外资企业从他们那边搬迁过来，就跟过来做这个项目，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入了招商局的圈子，想不到越做越大，成了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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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个大单颇有些传奇色彩，一家大型的台资企业来江城投资，找了几家建筑公司投标，第一个标是土地的打桩项目，各家把价格报了过去，郎哥没有报价，直接通过小陈找到了企业老板，拍着胸脯说：“就一个打桩工程嘛，我不收钱给你做了。”几百万哪，这个台湾老板是从小企业做起来的，一个钱当两个钱使，郎哥这招正中下怀，把打桩项目交给了他。接下来，郎哥使出浑身解数，一回生两回熟，居然成了这位老板的好朋友，只要到江城就全程陪同，自然而然厂房也由他来造了。他一下在台资企业中间名声鹊起，生意一单接着一单，都来不及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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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郎哥请球队的朋友们喝完酒后带大家去一个地方，江城市公安局，所有人疑惑不解，“带我们来公安局干什么？”郎哥神秘的一笑：“看到大楼外面的门面房么，我租了几间，以后我就在这里办公了。”公安局的大楼刚建成不久，巍峨气派，外立面挂满了石材，主楼旁有个裙楼，下面有一溜十几间门面，是对外出租的，郎哥一口气租了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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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走进去一看，这七间门面已经被打通，隔成了几个区域，有办公室、会议室、会客厅，入口的大堂装修的富丽堂皇，乍一看还以为是到了ktv，拼花大理石地面，乳白色墙面，吊顶上垂下一只硕大的水晶吊顶，这倒与郎哥的风格一致，几个穿着时髦的美女端茶倒水，十分养眼，郎哥有些得意：“这里以后就是弟兄们的据点了，没什么事就过来喝茶。”小陈笑着说：“郎哥真是生意越做越大，公司都开到公安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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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哥突然拍拍丁杰肩膀，“我有个事还要请丁大会计师帮个忙，这么大一个摊子，我得把注册资本搞大点，500万吧，但是我的资金都用在装修、采购材料上了，要投500万进来验资倒一时三刻拿不出来，你们事务所一年做这么多企业的验资，总能想想办法的吧。”郎哥注册的是建筑材料公司，他通过这家公司采购材料，再卖给建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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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想想也不是难事，“行啊，现在有人专门做验资资金出借的，他们专门有一笔钱，企业要验资时就借上几天，验资完成后在还回去，给一些利息，一般是100万出1千一天，你想弄的话，我帮你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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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事务所江城验资做的最多，好几个做资金生意的和他们常有联系，其中一个姓杨的，隔三差五要到事务所来转转，和每个人都混得很熟，别看杨老板一副乡下老头的样子，路子很广，别说几百万了，就是几千万他也弄得到，做这一行钱当然不是自己的，是从企业、政府、个人那里调集过来的，他们在中间挣些利息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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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把杨老板介绍给了郎哥，杨老板经验老道，让郎哥把公司章程，投资协议、身份证复印件给他，到工商局去办理注册登记，银行开设验资户，把500万转了进去，用进账单和银行敲过章的询证函让丁杰出了验资报告，办好执照，把钱转出。这个过程杨老板是全程自己掌控的，这样可以保证他的资金万无一失。前后差不多五天时间，利息一共两万五，郎哥在拿到公司执照后，很爽快的把钱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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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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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个月，丁杰早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突然一天接到了个陌生电话：“是丁杰吗？”丁杰回答：“是的。”“我们是江城经侦大队的，请你到我们这儿来一趟。”经侦大队找他干什么，丁杰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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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侦大队的办公室里，一个警察很严肃的坐在丁杰面前，桌上放着一叠白纸，一只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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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你知道万顺建筑材料公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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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我的一个朋友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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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不知道这家公司涉嫌诈骗，老板徐郎已经畏罪潜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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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一听大吃一惊，“他们是做建筑工程的，在江城做的挺大，怎么会诈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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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用一双尖锐的眼睛盯着丁杰，让他感道浑身不自在，“徐郎通过万顺建筑材料公司从供应商那里采购建筑材料，用在工程上，他的工程造价比其他公司低得多，甚至低于成本，结果他资金周转不过来了，欠了供应商几千万，人就消失了，这个案子影响恶劣，市里要严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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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嘴上这么说，丁杰的脸色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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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关系？他的公司是不是你帮他验资的，我们查过，注册资本500万是借来的，账上放了一下就还回去了，会计已经交待是你帮徐郎找的人，你这是虚假验资，要付法律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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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情况不妙了，虚假出资次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杨老板的钱是打在郎哥临时开的银行卡上，然后转入验资账户的，从表面上看是郎哥自己往公司投钱，追溯到源头，确实不是郎哥的钱，一般事务所对客户钱的来源是不管的，只认谁把钱转入公司就认为谁是投资人，问题是丁杰找来了借钱方又出了验资报告，这就成了在明知不是投资人的钱的情况下出了证明，性质有些不一样了。这类案例在会计师行业时有发生，判罚要看法官的拿捏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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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辩解道：“现在这么多企业验资，资金大多数是借来的，难道都成了虚假出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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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敲了下桌子，“是你帮徐郎设立了这家公司，他通过这进行了巨额诈骗，你还认为你没有责任吗，好好交待问题。”开始审犯人一样做起笔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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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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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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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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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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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心烦意乱，机械的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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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一笔一笔的记录，把整个丁杰介绍杨老板给徐郎，借钱验资，办理执照的过程通过一问一答的方式记在了一张纸上，末了让丁杰看了一遍，签上字并按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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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经侦大队出来后，丁杰的心还在嘭嘭的跳，沿着公安局大楼绕到郎哥公司的门口，透过玻璃窗往里望，里面黑洞洞的，空无一人，桌上地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夹、资料什么的，一片惨淡。眼皮底下出了这么个大案，公安局的面子往哪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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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脑子乱糟糟的，牵扯到几千万的诈骗案呐，如果这些钱追不回来，供应商要向事务所起诉，事务所哪里赔得起，另外经侦大队盯着他不放，作为犯罪帮凶的话，后果就更加不可设想了。赶紧给杨老板联系，电话里杨老板也是一副苦腔：“经侦大队也找过我了，说得很严重，我真是倒霉啊，就挣了几千快利息差价，弄不好要吃官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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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事务所，丁杰跟张所长汇报了这件事情，张所长脸色也凝重起来，点了支烟猛吸了几口，“在验资这方面我们最近吃了好几个亏，不过最多是民事纠纷，打官司不一定输，这次是经济案件，有些凶险啊，这种事情只能靠市里的关系来解决了，经侦大队要是盯上我们，跑也跑不掉，如果有人说说情放一马还有挽回余地，毕竟诈骗不是和我们有直接关系，我去找找人，你自己也通过亲戚朋友问问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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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不敢告诉家里人，陈丽丽跟着父亲做羊毛衫生意，对官场上的情形一无所知，老丁是个一点点事就大惊小怪的人，让他知道不仅帮不上忙，说不定倒弄个人心惶惶。朋友当中老郑算是有门路的，让他找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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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第二天就约丁杰去一家茶室找他。光线灰暗的小包厢里，丁杰见到了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老郑介绍：“这是法院经济庭的张庭长，我把你的事情向他说了，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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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类经济案件要检察院先起诉，再由法院审理，现在程序还没到这一步呢，见法院的人是有点早，不过公检法是一家，总知道些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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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连忙伸出手和张庭长握了下，“张庭长你好，我这次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本来帮朋友一个小忙，竟然牵扯到诈骗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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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庭长表示同情，“我认为你是有些冤，好比给两个人做婚姻介绍，结婚后出问题了要闹离婚，又要来扯上你这个介绍人。你帮那人借钱办了公司执照，当初肯定不会想到他要拿公司去骗人的。这些年会计事务所验资的案子不少，原因是大家都认为会计师事务所有钱，其他地方弄不到赔偿，就让事务所来啰，这就是深口袋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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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成了最后垫背的，企业间一有经济纠纷就查验资有没有差错，有一点点瑕疵就揪住不放，哪里知道事务所挣的也只是些辛苦钱，没有多少剩下的。”丁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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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拎起茶壶，往几个小杯里倒上，“谁让你们事务所做的是无本生意，摇摇笔杆子就来钱，其他企业眼红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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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庭长端起小杯，喝了一口，“这次的诈骗案本来不一定会牵上你，只是公安局在向市领导汇报的时候，提到这家公司注册资本500万都是借来的，空壳一个，主管司法的市委副书记很火冒，说这样怎么能办出执照来，一定要好好查一下这些帮凶，然后公安局就查到你们头上了。所以要想让公安局放过你们，首先要找副书记，其他人你找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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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犯难了，老郑也说：“市委副书记还真不好找，丁杰，我鞭长莫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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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所长打听下来得到的信息和丁杰差不多，他认识的人最多是个局长什么的，帮不上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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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好几天魂不守舍，难道这次真的要栽啦。突然他想到一个人，小陈，他亲戚是京城的大官，市里应该说得上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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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就靠平时吃吃喝喝的酒肉交情，小陈是不会帮忙的，巧在他前一阵子介绍了老婆的表妹到事务所工作，本来事务所不缺人，丁杰硬是找了张所长安排进来，并且还放在了自己部门。小陈觉得丁杰做事很厚道，现在有难，不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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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找到了小陈，急急的问郎哥情况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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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在我们开发区都传遍了，没想到郎哥会干这样的事。”小陈摇着头，一副惋惜的样子，“他生意做得这么大我也奇怪呢，现在才知道他是用低价来招揽业务，然后再在施工时扳回来，这种办法对付国内工程还行，用到外资企业上就不灵了，他们一是一，二是二的，按合同办事，赔了只能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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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你也知道朗哥的公司是我帮他验资的，资金从别人那里借的，现在公安局认为我虚假验资，这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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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有些不解，“公安局怎么这么闲，他们应该追查郎个公司资金的来龙去脉，赶紧把钱弄回来才是正事，你们事务所只是边缘角色，跟案子又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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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苦着张脸：“分管政法的市委副书记发话了，要把中介也查一查，公安局就奉命行事了。你这边和副书记熟不熟，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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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管政法的是陈书记，我跟他倒是有些交情，每年他要京里去拜访我叔叔都让我带去的，我可以帮你去说说情，不过起不起作用就不知道了。”小陈还蛮爽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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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领导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就要去省里、北京去拜访，送些土特产礼品什么的，一是为了联络感情以后好好开展工作，另一方面是为自己的升迁打好伏笔，民间的说法叫做“跑部前进”，他们一般会让有关系的人去牵线搭桥，省得吃闭门羹。小陈的叔叔是大领导，自然就是他们拉拢的对象，所以只要小陈能开口，副书记肯定会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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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连声感谢，“小陈这次要是你这次帮了我，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这话从丁杰嘴里说出来有些别扭，小陈笑道：“大会计师什么时候也来这一套了，咱们是老朋友了，互相帮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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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侦大队好一阵子没找丁杰，他自己总感觉每时每刻头上悬着一把剑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掉下来，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事务所的同事都知道了，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要是丁杰真的栽了，估计会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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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星期后，小陈打来电话：“丁会计师，案子有进展，郎哥回来自首了，钱大部分都在应收工程款里，他也是糊涂，跑什么跑，不跑就不会被定性为诈骗了，其实只损失了几百万，不算什么特大案子了，我帮你向陈书记打了招呼，他指示公安局那边不用牵扯太多人进来，事务所就不查了，咳，你还算是运气好，要真是大案，陈书记也不会给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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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大难不死啊。想想郎哥的结局真有些唏嘘，身价几千万的老板一下子成了阶下囚，估计再难翻身，公司开在公安局门口果然不是什么好兆头，被人当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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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一向小心谨慎，结果也碰上了一桩事，差点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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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小陈组的篮球队中有一位搞建筑的广东人，大家都叫他郎哥，个子瘦瘦小小的，喜欢戴个大金链子，穿得花里胡哨，球技不怎么样，平时也就是打打替补帮忙捡捡球的份，不过他在球队很受欢迎，因为他出手大方，经常请客吃饭，对小陈更是言听计从，简直成了他的跟班和钱袋子，当然钱不是白花的，所有人中属他获益最多，连续接了几个外企厂房的建筑大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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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建筑公司只能接到些小单子，而他一个挂靠在本地建筑公司下面的外地人，一年居然做几个亿的工程，在江城无人能及。小陈的帮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他懂得做人，性格豪爽，挣一万花掉五千，台湾人对他特别喜欢，把房子交给郎哥造一百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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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哥在广东时做的不算大，正巧一家外资企业从他们那边搬迁过来，就跟过来做这个项目，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入了招商局的圈子，想不到越做越大，成了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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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个大单颇有些传奇色彩，一家大型的台资企业来江城投资，找了几家建筑公司投标，第一个标是土地的打桩项目，各家把价格报了过去，郎哥没有报价，直接通过小陈找到了企业老板，拍着胸脯说：“就一个打桩工程嘛，我不收钱给你做了。”几百万哪，这个台湾老板是从小企业做起来的，一个钱当两个钱使，郎哥这招正中下怀，把打桩项目交给了他。接下来，郎哥使出浑身解数，一回生两回熟，居然成了这位老板的好朋友，只要到江城就全程陪同，自然而然厂房也由他来造了。他一下在台资企业中间名声鹊起，生意一单接着一单，都来不及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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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郎哥请球队的朋友们喝完酒后带大家去一个地方，江城市公安局，所有人疑惑不解，“带我们来公安局干什么？”郎哥神秘的一笑：“看到大楼外面的门面房么，我租了几间，以后我就在这里办公了。”公安局的大楼刚建成不久，巍峨气派，外立面挂满了石材，主楼旁有个裙楼，下面有一溜十几间门面，是对外出租的，郎哥一口气租了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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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走进去一看，这七间门面已经被打通，隔成了几个区域，有办公室、会议室、会客厅，入口的大堂装修的富丽堂皇，乍一看还以为是到了ktv，拼花大理石地面，乳白色墙面，吊顶上垂下一只硕大的水晶吊顶，这倒与郎哥的风格一致，几个穿着时髦的美女端茶倒水，十分养眼，郎哥有些得意：“这里以后就是弟兄们的据点了，没什么事就过来喝茶。”小陈笑着说：“郎哥真是生意越做越大，公司都开到公安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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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哥突然拍拍丁杰肩膀，“我有个事还要请丁大会计师帮个忙，这么大一个摊子，我得把注册资本搞大点，500万吧，但是我的资金都用在装修、采购材料上了，要投500万进来验资倒一时三刻拿不出来，你们事务所一年做这么多企业的验资，总能想想办法的吧。”郎哥注册的是建筑材料公司，他通过这家公司采购材料，再卖给建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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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想想也不是难事，“行啊，现在有人专门做验资资金出借的，他们专门有一笔钱，企业要验资时就借上几天，验资完成后在还回去，给一些利息，一般是100万出1千一天，你想弄的话，我帮你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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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事务所江城验资做的最多，好几个做资金生意的和他们常有联系，其中一个姓杨的，隔三差五要到事务所来转转，和每个人都混得很熟，别看杨老板一副乡下老头的样子，路子很广，别说几百万了，就是几千万他也弄得到，做这一行钱当然不是自己的，是从企业、政府、个人那里调集过来的，他们在中间挣些利息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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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把杨老板介绍给了郎哥，杨老板经验老道，让郎哥把公司章程，投资协议、身份证复印件给他，到工商局去办理注册登记，银行开设验资户，把500万转了进去，用进账单和银行敲过章的询证函让丁杰出了验资报告，办好执照，把钱转出。这个过程杨老板是全程自己掌控的，这样可以保证他的资金万无一失。前后差不多五天时间，利息一共两万五，郎哥在拿到公司执照后，很爽快的把钱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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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个月，丁杰早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突然一天接到了个陌生电话：“是丁杰吗？”丁杰回答：“是的。”“我们是江城经侦大队的，请你到我们这儿来一趟。”经侦大队找他干什么，丁杰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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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侦大队的办公室里，一个警察很严肃的坐在丁杰面前，桌上放着一叠白纸，一只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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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你知道万顺建筑材料公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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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我的一个朋友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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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不知道这家公司涉嫌诈骗，老板徐郎已经畏罪潜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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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一听大吃一惊，“他们是做建筑工程的，在江城做的挺大，怎么会诈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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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用一双尖锐的眼睛盯着丁杰，让他感道浑身不自在，“徐郎通过万顺建筑材料公司从供应商那里采购建筑材料，用在工程上，他的工程造价比其他公司低得多，甚至低于成本，结果他资金周转不过来了，欠了供应商几千万，人就消失了，这个案子影响恶劣，市里要严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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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嘴上这么说，丁杰的脸色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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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关系？他的公司是不是你帮他验资的，我们查过，注册资本500万是借来的，账上放了一下就还回去了，会计已经交待是你帮徐郎找的人，你这是虚假验资，要付法律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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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情况不妙了，虚假出资次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杨老板的钱是打在郎哥临时开的银行卡上，然后转入验资账户的，从表面上看是郎哥自己往公司投钱，追溯到源头，确实不是郎哥的钱，一般事务所对客户钱的来源是不管的，只认谁把钱转入公司就认为谁是投资人，问题是丁杰找来了借钱方又出了验资报告，这就成了在明知不是投资人的钱的情况下出了证明，性质有些不一样了。这类案例在会计师行业时有发生，判罚要看法官的拿捏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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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辩解道：“现在这么多企业验资，资金大多数是借来的，难道都成了虚假出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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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敲了下桌子，“是你帮徐郎设立了这家公司，他通过这进行了巨额诈骗，你还认为你没有责任吗，好好交待问题。”开始审犯人一样做起笔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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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心烦意乱，机械的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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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经侦大队出来后，丁杰的心还在嘭嘭的跳，沿着公安局大楼绕到郎哥公司的门口，透过玻璃窗往里望，里面黑洞洞的，空无一人，桌上地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夹、资料什么的，一片惨淡。眼皮底下出了这么个大案，公安局的面子往哪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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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脑子乱糟糟的，牵扯到几千万的诈骗案呐，如果这些钱追不回来，供应商要向事务所起诉，事务所哪里赔得起，另外经侦大队盯着他不放，作为犯罪帮凶的话，后果就更加不可设想了。赶紧给杨老板联系，电话里杨老板也是一副苦腔：“经侦大队也找过我了，说得很严重，我真是倒霉啊，就挣了几千快利息差价，弄不好要吃官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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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事务所，丁杰跟张所长汇报了这件事情，张所长脸色也凝重起来，点了支烟猛吸了几口，“在验资这方面我们最近吃了好几个亏，不过最多是民事纠纷，打官司不一定输，这次是经济案件，有些凶险啊，这种事情只能靠市里的关系来解决了，经侦大队要是盯上我们，跑也跑不掉，如果有人说说情放一马还有挽回余地，毕竟诈骗不是和我们有直接关系，我去找找人，你自己也通过亲戚朋友问问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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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不敢告诉家里人，陈丽丽跟着父亲做羊毛衫生意，对官场上的情形一无所知，老丁是个一点点事就大惊小怪的人，让他知道不仅帮不上忙，说不定倒弄个人心惶惶。朋友当中老郑算是有门路的，让他找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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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第二天就约丁杰去一家茶室找他。光线灰暗的小包厢里，丁杰见到了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老郑介绍：“这是法院经济庭的张庭长，我把你的事情向他说了，让他给你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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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这类经济案件要检察院先起诉，再由法院审理，现在程序还没到这一步呢，见法院的人是有点早，不过公检法是一家，总知道些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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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连忙伸出手和张庭长握了下，“张庭长你好，我这次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本来帮朋友一个小忙，竟然牵扯到诈骗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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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庭长表示同情，“我认为你是有些冤，好比给两个人做婚姻介绍，结婚后出问题了要闹离婚，又要来扯上你这个介绍人。你帮那人借钱办了公司执照，当初肯定不会想到他要拿公司去骗人的。这些年会计事务所验资的案子不少，原因是大家都认为会计师事务所有钱，其他地方弄不到赔偿，就让事务所来啰，这就是深口袋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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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务所成了最后垫背的，企业间一有经济纠纷就查验资有没有差错，有一点点瑕疵就揪住不放，哪里知道事务所挣的也只是些辛苦钱，没有多少剩下的。”丁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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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拎起茶壶，往几个小杯里倒上，“谁让你们事务所做的是无本生意，摇摇笔杆子就来钱，其他企业眼红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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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庭长端起小杯，喝了一口，“这次的诈骗案本来不一定会牵上你，只是公安局在向市领导汇报的时候，提到这家公司注册资本500万都是借来的，空壳一个，主管司法的市委副书记很火冒，说这样怎么能办出执照来，一定要好好查一下这些帮凶，然后公安局就查到你们头上了。所以要想让公安局放过你们，首先要找副书记，其他人你找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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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犯难了，老郑也说：“市委副书记还真不好找，丁杰，我鞭长莫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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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所长打听下来得到的信息和丁杰差不多，他认识的人最多是个局长什么的，帮不上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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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好几天魂不守舍，难道这次真的要栽啦。突然他想到一个人，小陈，他亲戚是京城的大官，市里应该说得上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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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就靠平时吃吃喝喝的酒肉交情，小陈是不会帮忙的，巧在他前一阵子介绍了老婆的表妹到事务所工作，本来事务所不缺人，丁杰硬是找了张所长安排进来，并且还放在了自己部门。小陈觉得丁杰做事很厚道，现在有难，不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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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在我们开发区都传遍了，没想到郎哥会干这样的事。”小陈摇着头，一副惋惜的样子，“他生意做得这么大我也奇怪呢，现在才知道他是用低价来招揽业务，然后再在施工时扳回来，这种办法对付国内工程还行，用到外资企业上就不灵了，他们一是一，二是二的，按合同办事，赔了只能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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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有些不解，“公安局怎么这么闲，他们应该追查郎个公司资金的来龙去脉，赶紧把钱弄回来才是正事，你们事务所只是边缘角色，跟案子又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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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苦着张脸：“分管政法的市委副书记发话了，要把中介也查一查，公安局就奉命行事了。你这边和副书记熟不熟，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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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管政法的是陈书记，我跟他倒是有些交情，每年他要京里去拜访我叔叔都让我带去的，我可以帮你去说说情，不过起不起作用就不知道了。”小陈还蛮爽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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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领导每年逢年过节的时候就要去省里、北京去拜访，送些土特产礼品什么的，一是为了联络感情以后好好开展工作，另一方面是为自己的升迁打好伏笔，民间的说法叫做“跑部前进”，他们一般会让有关系的人去牵线搭桥，省得吃闭门羹。小陈的叔叔是大领导，自然就是他们拉拢的对象，所以只要小陈能开口，副书记肯定会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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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连声感谢，“小陈这次要是你这次帮了我，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以赴。”这话从丁杰嘴里说出来有些别扭，小陈笑道：“大会计师什么时候也来这一套了，咱们是老朋友了，互相帮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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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侦大队好一阵子没找丁杰，他自己总感觉每时每刻头上悬着一把剑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掉下来，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事务所的同事都知道了，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要是丁杰真的栽了，估计会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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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星期后，小陈打来电话：“丁会计师，案子有进展，郎哥回来自首了，钱大部分都在应收工程款里，他也是糊涂，跑什么跑，不跑就不会被定性为诈骗了，其实只损失了几百万，不算什么特大案子了，我帮你向陈书记打了招呼，他指示公安局那边不用牵扯太多人进来，事务所就不查了，咳，你还算是运气好，要真是大案，陈书记也不会给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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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大难不死啊。想想郎哥的结局真有些唏嘘，身价几千万的老板一下子成了阶下囚，估计再难翻身，公司开在公安局门口果然不是什么好兆头，被人当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