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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杀

    那电视屏幕散发出的荧光格外显眼，如氤氲般散射在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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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蓝色勾起我的回忆，那段刚结婚的时光。没有孩子，没有顾虑，父母也还没有搬过来住，可谓是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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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不去手术室的夜晚，我和张继贤就经常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像两只盘踞巢穴中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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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是会看电视上的晚间新闻，或是一些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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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时会拉扯他一起去看电视剧或综艺，有时我则只是把腿压在他小腹上，头靠在沙发侧旁的扶手上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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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的床反而总是空出，我和他经常就莫名其妙的就酣睡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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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半夜醒来的时候，多半是张继贤会醒来，他则会抱起我走到卧室，然后轻轻将我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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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体重一直很轻，他才得以把我搬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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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大学室友中，一名女生只是微胖，她央求着男友让他享受公主抱的甜蜜，结果就是，小王同学的腰闪了，上课还要室友搀扶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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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成了我们寝室的固定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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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后来我们谁也不提起这事了，因为这对儿分手时，她男友还把这茬提出来对她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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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再回到我自己身上，张继贤抱着我上楼的时候，其实我总是会醒来，但我会装睡，经常会眯着眼悄悄看他睡眼惺忪怀抱我上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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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墙面上也是泛着一样冷蓝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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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这些回忆宽慰了我，而且这是我的婚房，毕竟我还是这空间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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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轻手轻脚坐在了沙发上，看看今夜到底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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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我注意到的就是，电视机一反常态，屏幕里什么节目也没有播出，只有雪花点跳动着，像是二十几年前的深夜时间，那时晚间的电视台很少会通宵播送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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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台智能电视，却没有播送节目，也不显示平时的节目菜单界面，只有雪花点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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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坐一小会儿，聆听，屋内却只有不详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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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准备关上电视，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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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了一下屏幕侧边的做成隐蔽式的开关按键，却发现电源键本来就是关闭的状态。突然想起两位老人的习惯，我顺着线路往电视后看去，果然，插头压根就不在插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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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三更，这种事情更是不能细想，方才能说服自己平静的理由被抛在了脑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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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同神经的最疯狂病人一样，从电视机后方迅速抽回视线，背靠着电视墙在屋内迷乱的搜索着什么恐怖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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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所有物品，都静置于它们该待在的地方，那些表面光滑的物件，还反射出电视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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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也是梦，那每个细节依旧是真实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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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退化掉某些本能，像是自然界里的野兽，就能依靠光感而严谨运行的生物钟，而人类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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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不能成为上班迟到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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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种能力却没有完全消失，人，对于背后的光线变化，还是保留了一定的敏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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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觉察到后背的屏幕上，播放的不再是无意义的雪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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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那荧幕里显然是张家的宅子。画面从林子外的小径往内移动，和我的梦境一般。画面有点模糊，像是老旧的黑白默片，但又与这台大尺寸的电视屏幕适配，没有出现拉伸、压缩的画面情况，但会出现白色的不明光条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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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面还不是光滑平整的，说明镜头里的时间，很可能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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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屋内的这段镜头，我都再熟悉不过，直到越过门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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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条门廊后的长廊墙壁上，挂满了照片，验证了我对于时间的猜想，现在这些照片，都被那疯女人藏在死去儿子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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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角继续在屋内穿梭，直到许久以前我去过的那条廊子尽端，左边是通往地下室，右边是上楼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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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继贤曾对我说过，那地下室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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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镜头里那扇沉闷压抑的铁门却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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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摄像机继续往下，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我所不熟知的了。视角完全是以活生生的人类而进行，因为此刻拍摄者正在下一段有一定长度的阶梯，镜头不断低下，似乎在确认每一个脚步不会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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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梯段两旁是实体的墙面，即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这种狭窄又幽暗空间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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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梯段尽头却是有光亮的，从夜视般的镜头效果，还可以看到空气中灰尘飘散，如细微的幽魂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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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终于在地下室的地面上站稳了脚步，里面挂着一盏老式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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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角往一旁切换，我得以看清地下室空间里的内容。立着许多铁架，像是图书馆的书架大小，不过材质是铁。上面全是杂物，周围满是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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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些铁架似乎不是放在地下室原来的地方，它们都被胡乱的推开到靠近墙边的方位，以在房间中央腾出一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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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这是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地下室还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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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古怪的放置了一张床，周围围着几个男男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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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去数那镜头里的人数，也没去辨析其中是否有熟人。因为床上的人，正挣扎着坐起来，而他的尝试注定是失败的，因为他被捆在床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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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他皮肤下布满了黑色（镜头里看不出颜色）的血管，衣物以外的部位都粘着什么液体，但我依旧能辨识出，这个瘦削的少年正是死去的张继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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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像落入陷阱的野猪，不断挣扎，面露狰狞的表情，可以看到他的牙齿，以及从嘴角淌下的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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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对镜头，眼神里的意思一目了然：我要杀了你，还有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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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在我的身旁发生了一些事，而且也可以归类为无法解释的事件列表里。我听到喉头发出的咯咯咯咯的声音，不是笑声，而是那种干涩的咽呜声，与镜头里的那少年的动作是同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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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说，这电视根本没有打开，而且这屏幕里一直都只有画面，而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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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咯咯声却好像真实的呈现在我面前，就在我家的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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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瘫坐在地板上的我，用双手撑着地板往后退，此刻我已经害怕到了极点，画面依旧慢条斯理的往下播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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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看到张继贤的母亲从人群中站出来，手握一把匕首，锋利到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