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五十一章 长夜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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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是很大的，并不只是一个“市”而已，数量也不止有一个。方才发生了两场激烈追逐的地方，是位于洛阳城东南，所有黑市里最大的一个，因此如果只称“黑市”，有时也会默认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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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黑市内部因人员、功能不同，被分割成了诸多区域，对于洛阳城宵禁的服从度也是不一样的。大概可以说，越往里走，夜晚就越热闹，核心位置则是日夜生意不停的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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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城防的宿卫军，宵禁时巡逻经过的自然只会是黑市的边缘，这里到了夜晚，与周围普通百姓所住的坊市一样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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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云子昱混在宿卫军里走了，楚默不肯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吩咐手下人往黑市北、西、西北三个方向与其他坊市接壤的区域，还有黑市几个主要的关口分散把守，如有发现，及时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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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提前等在宿卫军巡逻路线上的风氏家奴，在看到宿卫军进入视线以后，无论怎么找也没有发现云子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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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位置上的人，也都没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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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仿佛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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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楚默知道这不可能，没有发现，证明云子昱肯定还在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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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黑市是目前洛阳无论哪个势力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正因此楚默在黑市的区域布置人手的时候没有太过深入，以免出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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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就算知道人还在黑市，楚默也无法带人去大举搜查，就算进去搜，黑市里错综复杂的地形和人员构成，也查不出个好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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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以刚才她观察到的云子昱对黑市的熟悉程度，真要在黑市内部里较量，她手下这点人三三两两分散开，谁占优势可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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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默冷着一张脸，手下人战战兢兢地等在一旁，终于，楚默定了主意，带全部人回了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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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里，云子昱找机会离开宿卫军之后就再次钻进了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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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街巷原本便没有经过规划，周围逐渐都纳入到黑市之后，自然更没人去管空间布置合不合理，行走、居住起来方不方便，甚至人们还故意让它们保持破败、杂乱的状态，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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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就是通过这些不起眼的路线，绕过了楚默布下的一双双眼睛，进入了黑市里更加深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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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已甩开楚默之后，云子昱改道往医馆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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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伤虽然不致命，但是需要及时处理，否则容易引起高烧和感染，将会非常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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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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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不轻不重的拍门声，吵醒了医馆里的药童。他们医馆的位置还算清静，周围晚上基本没什么人活动，这个点传来的动静，多半都是来就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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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药童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去开门，拍门声听起来并不是很着急，所以他也没有太当回事，一边揉着还未清醒的双眼，一边打着哈欠移下了门板上的门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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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血染了大半个肩膀的云子昱，浓重的血腥味直冲进药童的鼻子里，让他一下子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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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尚且算不上艰难地甩给了药童一锭银子，让他去叫大夫，自己熟门熟路地进了医馆的正堂里，稍作休息等着大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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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路上，她已经将背后的箭头也削去了，扔在了黑市里随处可见的垃圾堆里。现在她的左肩只剩下一小根光秃秃箭杆，为了避免失血过多而没有贸然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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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大夫跟着药童过来了，他手脚麻利地给云子昱处理好了身上的外伤，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甚至他所有说的话加起来也没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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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之后，大夫继续回去睡觉，仿佛这趟跟起夜一样平常，临走前询问云子昱是否要留在这里休息，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让药童给她收拾地方，便顾自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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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里有两间空房，是专门给像云子昱这样的人准备的，所以收拾起来倒也简单，草草铺上被褥，将就着就能对付过去一晚，有什么需要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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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云子昱闻着一股又酸又苦的味道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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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医馆里的药算不上好，效果有限，云子昱跑了一路失血不少，本应该相当疲惫一躺就着，却因为伤口隐隐的刺痛和时刻留有的警惕而时梦时醒。到了破晓时分才彻底睡熟，不过没多久便自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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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睁眼之前先是闻到了这股让人难以忽略的气味，她缓慢起身，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当是药童在外面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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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童也机灵得很，听到屋内的动静，知道云子昱已经醒了，便把煎好的药还有一些简单的早饭一起端来送到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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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退出去之后，云子昱稍微活动了一下，发现左肩因为包扎的缘故行动有些不大方便，右臂上的划伤看着吓人，实际虽深却没有伤筋动骨，只要这阵子不过分用力让伤口再崩开，养一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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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云子昱端起了药碗，里面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她方才闻到的难闻气味就是从这散发出来的，现在就随着热气正直熏她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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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定睛看了看这碗药，也不知在想什么，随后用右手拿起药碗一口气开始往下闷，喝到还剩一小半，停下来，将碗里的药渣摇匀在剩余的药汁里，最后两口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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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帮忙煎的药，自然是没有糖果蜜饯这种东西用作辅助的，就算有，云子昱也没有喝药吃这些的习惯。喝过苦涩的药，再吃一口糖，她只感到更加难受，本来甜丝丝的糖到了她嘴里似乎也变成了奇怪到想作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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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云子昱放下药碗之后，抄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放了一夜的凉水，两口灌下去冲了冲嘴里的苦味便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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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开始用早饭，早饭是一碗稀饭和两碟看着就很简陋的小菜，还有两个饼，清淡得让人有些没食欲。不过受了伤的人本就吃不下太过油腻的东西，而且云子昱昨夜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一早起来正是腹中空空的时候，因此一顿早饭吃得很是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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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云子昱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七八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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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近卯时三刻，这一日不是休沐，云子昱本应去玄离营，现在动身也还来得及。但云子昱并不觉得有赶过去的必要，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翘了一天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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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碗筷，云子昱叫来药童，让他出去帮忙买一身衣服，穿上后开始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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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把昨夜染了血的衣服烧了，把衣服里的东西重新归置到身上，再坐在医馆的院里迎着太阳细细清理自己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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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钧的剑身其实并不会残留血迹，有血落到上面，会自行滚下来，但云子昱擦拭得依旧很是仔细。对自己云子昱并没有那么较真，但对若钧，她一直格外在意，甚至于有任何东西碰过上面，她都觉得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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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点一点来回擦拭着，太阳也逐渐从斜照变成了直射。冬日暖阳最是叫人生乏，无风的环境下只剩下暖洋洋的光照，晒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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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一夜没睡好，早起收拾了半天其实只是将恢复的少许精神又消耗掉了，这会失血受伤又疲乏的身体被阳光一照，越发觉得惫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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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出口气，将保养好的若钧缓缓插回到剑鞘中，置于身旁，便直接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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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唯一还要做的就是等天黑之后去大将军府找赵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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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她暂且什么都不想，然而昨晚她不受控制地一闭上眼睛，就回想起了还在北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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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和昨晚一样的长夜，似乎有一瞬间云子昱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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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觉得自己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总是有几个她努力想忽视却无法遗忘的画面，在夜里不断地出现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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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所见的仍是医馆萧瑟冷清的小院，不是站在她面前浑身浴血还在努力笑着的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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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黑市内部因人员、功能不同，被分割成了诸多区域，对于洛阳城宵禁的服从度也是不一样的。大概可以说，越往里走，夜晚就越热闹，核心位置则是日夜生意不停的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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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城防的宿卫军，宵禁时巡逻经过的自然只会是黑市的边缘，这里到了夜晚，与周围普通百姓所住的坊市一样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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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云子昱混在宿卫军里走了，楚默不肯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吩咐手下人往黑市北、西、西北三个方向与其他坊市接壤的区域，还有黑市几个主要的关口分散把守，如有发现，及时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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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提前等在宿卫军巡逻路线上的风氏家奴，在看到宿卫军进入视线以后，无论怎么找也没有发现云子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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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位置上的人，也都没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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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仿佛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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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楚默知道这不可能，没有发现，证明云子昱肯定还在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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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黑市是目前洛阳无论哪个势力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正因此楚默在黑市的区域布置人手的时候没有太过深入，以免出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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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就算知道人还在黑市，楚默也无法带人去大举搜查，就算进去搜，黑市里错综复杂的地形和人员构成，也查不出个好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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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以刚才她观察到的云子昱对黑市的熟悉程度，真要在黑市内部里较量，她手下这点人三三两两分散开，谁占优势可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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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默冷着一张脸，手下人战战兢兢地等在一旁，终于，楚默定了主意，带全部人回了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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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里，云子昱找机会离开宿卫军之后就再次钻进了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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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街巷原本便没有经过规划，周围逐渐都纳入到黑市之后，自然更没人去管空间布置合不合理，行走、居住起来方不方便，甚至人们还故意让它们保持破败、杂乱的状态，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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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就是通过这些不起眼的路线，绕过了楚默布下的一双双眼睛，进入了黑市里更加深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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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已甩开楚默之后，云子昱改道往医馆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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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伤虽然不致命，但是需要及时处理，否则容易引起高烧和感染，将会非常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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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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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不轻不重的拍门声，吵醒了医馆里的药童。他们医馆的位置还算清静，周围晚上基本没什么人活动，这个点传来的动静，多半都是来就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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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药童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去开门，拍门声听起来并不是很着急，所以他也没有太当回事，一边揉着还未清醒的双眼，一边打着哈欠移下了门板上的门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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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血染了大半个肩膀的云子昱，浓重的血腥味直冲进药童的鼻子里，让他一下子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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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尚且算不上艰难地甩给了药童一锭银子，让他去叫大夫，自己熟门熟路地进了医馆的正堂里，稍作休息等着大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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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路上，她已经将背后的箭头也削去了，扔在了黑市里随处可见的垃圾堆里。现在她的左肩只剩下一小根光秃秃箭杆，为了避免失血过多而没有贸然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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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大夫跟着药童过来了，他手脚麻利地给云子昱处理好了身上的外伤，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甚至他所有说的话加起来也没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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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里有两间空房，是专门给像云子昱这样的人准备的，所以收拾起来倒也简单，草草铺上被褥，将就着就能对付过去一晚，有什么需要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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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医馆里的药算不上好，效果有限，云子昱跑了一路失血不少，本应该相当疲惫一躺就着，却因为伤口隐隐的刺痛和时刻留有的警惕而时梦时醒。到了破晓时分才彻底睡熟，不过没多久便自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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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睁眼之前先是闻到了这股让人难以忽略的气味，她缓慢起身，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当是药童在外面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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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退出去之后，云子昱稍微活动了一下，发现左肩因为包扎的缘故行动有些不大方便，右臂上的划伤看着吓人，实际虽深却没有伤筋动骨，只要这阵子不过分用力让伤口再崩开，养一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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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云子昱端起了药碗，里面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她方才闻到的难闻气味就是从这散发出来的，现在就随着热气正直熏她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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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定睛看了看这碗药，也不知在想什么，随后用右手拿起药碗一口气开始往下闷，喝到还剩一小半，停下来，将碗里的药渣摇匀在剩余的药汁里，最后两口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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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帮忙煎的药，自然是没有糖果蜜饯这种东西用作辅助的，就算有，云子昱也没有喝药吃这些的习惯。喝过苦涩的药，再吃一口糖，她只感到更加难受，本来甜丝丝的糖到了她嘴里似乎也变成了奇怪到想作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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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云子昱放下药碗之后，抄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放了一夜的凉水，两口灌下去冲了冲嘴里的苦味便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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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开始用早饭，早饭是一碗稀饭和两碟看着就很简陋的小菜，还有两个饼，清淡得让人有些没食欲。不过受了伤的人本就吃不下太过油腻的东西，而且云子昱昨夜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一早起来正是腹中空空的时候，因此一顿早饭吃得很是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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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云子昱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七八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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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近卯时三刻，这一日不是休沐，云子昱本应去玄离营，现在动身也还来得及。但云子昱并不觉得有赶过去的必要，于是她心安理得地翘了一天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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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好碗筷，云子昱叫来药童，让他出去帮忙买一身衣服，穿上后开始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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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把昨夜染了血的衣服烧了，把衣服里的东西重新归置到身上，再坐在医馆的院里迎着太阳细细清理自己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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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钧的剑身其实并不会残留血迹，有血落到上面，会自行滚下来，但云子昱擦拭得依旧很是仔细。对自己云子昱并没有那么较真，但对若钧，她一直格外在意，甚至于有任何东西碰过上面，她都觉得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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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点一点来回擦拭着，太阳也逐渐从斜照变成了直射。冬日暖阳最是叫人生乏，无风的环境下只剩下暖洋洋的光照，晒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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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一夜没睡好，早起收拾了半天其实只是将恢复的少许精神又消耗掉了，这会失血受伤又疲乏的身体被阳光一照，越发觉得惫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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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出口气，将保养好的若钧缓缓插回到剑鞘中，置于身旁，便直接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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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唯一还要做的就是等天黑之后去大将军府找赵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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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她暂且什么都不想，然而昨晚她不受控制地一闭上眼睛，就回想起了还在北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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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和昨晚一样的长夜，似乎有一瞬间云子昱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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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觉得自己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总是有几个她努力想忽视却无法遗忘的画面，在夜里不断地出现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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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昱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所见的仍是医馆萧瑟冷清的小院，不是站在她面前浑身浴血还在努力笑着的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