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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章

    而给张公子下毒的便是张老爷那侥幸逃过一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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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是说张老爷真的对张夫人跟孩子有多少感情，他掌控了张家后，便将张夫人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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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夫人最后千难万难才生下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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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张家独身女，张夫人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离了张家，她自己都寸步难行，更别提还要养活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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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孩子是张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在将张夫人赶走时，张老爷只给了她十两银子，这银子也只够请个稳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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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还没出月子，张夫人就不得不出门找些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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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有个好心人家看她可怜，让她帮忙洗衣裳，一天给她三顿饭，一月再给她一两银子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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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夫人好歹将孩子拉扯大了，可她生完孩子就操劳，到底是伤了身子，哪怕再不舒服，也舍不得花银子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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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着，在这孩子十六岁不到，张夫人就撒手人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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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终前，张夫人担心孩子一个人活不下去，到底还是告诉了这孩子当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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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让孩子去找张老爷，不管怎么着，也得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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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是亲眼见着张夫人如何一点点虚弱衰老，又没了性命的，得知真相的刹那，他便将张老爷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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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生出要杀张老爷跟张公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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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安葬了张夫人，这孩子就靠两条腿走，花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到梁州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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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找张老爷不是为了认亲，只是想告诉张老爷他娘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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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爷抢占了张夫人的家产，虽然镇子上的人没有当面说，可背后还是指指点点，张老爷又是个有野心的，几年后便搬到梁州城，也重新娶了一位夫人，这位夫人还是梁州一个小官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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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这孩子找上门时，张老爷自然不敢让继夫人知晓这孩子的存在，他竟让人将这孩子打了出去，连面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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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被打的血泊血流，若不是个好心的乞丐，这孩子也活不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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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之后，这孩子便起了杀心，不过那时他想杀的只是张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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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知晓张老爷平日里出门身边都跟着小厮护院，他轻易无法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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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跟踪了张老爷几个月后，他便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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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这孩子对张老爷只有恨，可当他看到张老爷是如何对待张公子的，心里又生出了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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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意加上嫉妒逐渐扭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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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张老爷最疼爱的儿子没了，这岂不是会比杀了他还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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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爷对自己尚且如此小心，更别提对张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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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机会他足足等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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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衙大堂内，张老爷扑过去就要掐住这孩子，“我要杀了你，你该死！你就是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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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张老爷哭天抢地骂道，那架势，真的想要撕碎自己的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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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弟弟？”这孩子，也是阿铁仰头大笑，杀了张公子后，他本也不打算多活，可他还得先回乡去娘坟前说一声，让娘在底下也能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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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我娘也是你的亲夫人，外祖父也将你当成亲儿子，你是怎么对他们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要该死那也是你最该死！”提及他娘，阿铁原本死气沉沉的面上瞬间布满愤恨，“娘那般好的一个人，你怎忍心？要是坏人做了坏事就该死，那你岂不是早该被天打雷劈，死无葬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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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爷自然听不进去阿铁的控诉，他满心只有张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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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卫一左一后将张老爷按住，他无法亲手杀了阿铁给儿子报仇，只好朝方铮哭求，“大人，杀人偿命，你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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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下同样听完阿铁叙述的杨丙东忍不住了，他恨不得上前给张老爷一脚，“如何处置他还轮不到你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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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大人，我愿意散尽我的万贯家财，只求杀了这个小畜生！”张老爷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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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这回生气的是王钊，“你以为大人是何人？你那点家财当所有人都眼红？简直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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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几次对话中，众人已经对张老爷心生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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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当真是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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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民一时糊涂，求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小民计较。”张老爷这才回过神，他连忙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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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都有官商勾结，阿铁早有耳闻，他被抓之后本就抱着必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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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丙东跟王钊的话也没让他动摇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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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这些人也不过是面上做戏罢了，到最后仍旧会收了好处，将自己凌虐致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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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方铮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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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爷是如何死的？”方铮直直盯着张老爷，出其不意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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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爷便是张夫人的爹，阿铁的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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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爷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沈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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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铁在旁边冷笑，“是我娘的亲爹，也是你的岳父，是那个提拔你，信任你，最后却活活被你气死的沈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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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及那个对他有再造之恩，对他亦慈爱的岳父，哪怕再没良心，张老爷也是有些心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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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神闪躲，飞快地看了一眼方铮，又垂头，“他，他身子不好，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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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对妻儿下狠手，要说沈老爷的去世没有一点蹊跷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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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此事毕竟过了许多年，张老爷如今有恃无恐，恐怕即便人是死在他手上，他也将证据抹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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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方铮再开口，王钊已经看出张老爷的不对劲，他朗声说：“你大约是不知道我们大人的能耐，莫说是二十年了，就是三十年五十年前的案子，大人也能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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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丙东更是极快地附和，“对，不出几日大人就会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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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爷长袖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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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铮的青天之名早传遍整个梁州，别说几起好几年前的案子，就连隐秘的铁矿之事都被扒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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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真的不关我事，是他自己气死自己的。”情急之下，张老爷又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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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方才还说沈老爷是生了一场大病才死的，怎么这会儿又成了自己气死自己？”杨丙东都听出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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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说错了，是是先生气，气出了病，这才不治身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