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裸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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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大奇，他在北海几年，从未见过闪电，今日何来如此恐怖的霹雳雷暴？电光如银蛇乱舞，照得屋内忽明忽暗，眼角瞥处，见李师师嘴角泛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双眸闪闪发亮，心里更是一沉，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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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雷鸣中，却听通天崖上有人尖声大叫：“阴阳和，雷电生，云雪昼夜相交迭，已到吉时！”霎时间鼓乐并奏，欢呼四起：“云雪昼夜相交迭，已到吉时！云雪昼夜相交迭，已到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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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嫣然一笑，道：“许官人，吉时已近，你再不搓洗干净，可就来不及焕然一新、隆重登场啦。”低头一转，泥鳅似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舀起水瓢，往他身上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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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笑道：“师师姐姐急什么？展城主好不容易给我们备了一桶热水，不好好共浴，岂不枉费了他一番心意？”不等她挣脱，左手抱住她滑溜溜的腰肢，翻身跃入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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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历了许多变故，越趋多疑，和这阴狡无双的女魔头联手，更不敢有丝毫大意。稍有不慎，便可能遭她算计，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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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澡堂遍地，上至将相王侯，下至贩夫走卒，都喜欢泡在浴池里闲聊海侃，盖因彼此**相对时，更加真实无遮。与此同理，就算这妖女媚惑之术再高明，此刻裸裎相对，也难免会有些心浮意动，大战在即，要想探测她是否另有心机，就只剩下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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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桶虽大，却也只能堪堪容下两人。“哗”地一声，热水四溢，李师师越是挣扎，越与他肌肤交贴，紧紧相抵。也不知时因为羞恼，还是被热气所蒸，她身子忽然软了下去，咬着唇，似嗔似笑地瞪着他，在忽明忽暗的电光下，胸似雪丘起伏，双颊如醉，更显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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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心中一荡，旋即收敛杂念，凑近她的左耳，低声道：“好姐姐，你我既已对天盟誓，自当坦荡交心，裸裎以对。雷电在上，为表诚意，我们彼此问三个问题，对方必须据实相告，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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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我先问你，”李师师眼波流转，也贴着他的耳朵，柔声道，“你身上的这些胎记究竟是生来就有的呢，还是林灵素用‘百纳之身’接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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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一凛，金兀术用回风箭震裂他的衣裳时，这妖女恰好也乔化为金国婢女，藏身在鞑子海船上，对他与兀术老贼的问答必已听得清清楚楚。今日以侍浴为名，实则只怕是为了仔细查验他身上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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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距毫厘，心跳、呼吸稍有异动，都逃不脱她的念力，当下索性哈哈一笑，照实答道：“我脑后没长眼睛，若不是当日金兀术强行验证，确不知左肩胛下长了块马蹄形的青黑胎记。右腰上的朱砂志自然早就瞧见啦，想来从小浸泡在药汤里，将刀形的胎志磨洗成了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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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笑嘻嘻地道：“再说，师师姐姐你不也印证过我上颚的伤疤了么？要不要我再张开嘴巴，让你用舌尖探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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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呸”了一声，道：“如此说来，许官人当真是死里逃生的济安太子了？莫不是那许正亭到辽东采药，将你从虎口下救了出来？他对你倒真是视如己出，日日用药汤为你泡澡，想必也是为了医治你双腿的残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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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扬眉笑道：“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么？”见她笑吟吟地摇头，便道：“那好，轮到我来问啦。你当年独上峨眉，是想杀了林灵素，为周邦彦报仇雪恨么？为何末了又转变心意，假造了一具自己的骨骸，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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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淡淡道：“当日我上峨眉时，心里仍有些顾念着手足之情，举棋不定。直到我在洞里偷听到他与葛老道的对话，听他亲口承认害死周郎与我肚里的孩子，只为了断绝我所有后路，死心塌地做他复仇的工具……这才悲怒难忍，下定决心也要让他、让王娘子、让姓赵的狗皇帝，让世间所有害过我的人，尝尽我经历的所有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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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山上藏了半月，苦苦思忖着十全十美的报仇之法，偏巧那日撞见一青一白两条蛇妖，顿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从那时起，‘李师师’便已死在了峨眉山上，而我，只是一个游荡在世间的幽灵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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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轻柔凄婉，又带着几分怨毒的快意，将当年如何伪造自己尸骸，掩人耳目，而后前往神农架，百般折磨敖青青、陆成仇，夺走“青龙皮图”；又如何劫走李少微与王文卿的女儿王允真，潜入蓬莱，用“流霞镜”所摄取的小青影像假冒女娲，哄骗王重阳等人坚信她蛇族神巫的身份；而后又如何设下连环计，盗走“白虎皮图”，陷害林灵素、李少微、王文卿……等事，全都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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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闪电乱舞，雷声狂震，她的脸容在黑暗中忽隐忽现，有如女鬼，阴森而又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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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早已从林灵素、蛇圣女、王重阳诸人的叙述里理出了来龙去脉，故意拿这话来套问，不过是想看看她愿不愿对自己吐露实情，也好作为参照，印证其他答案的真假。但此刻听她这般娓娓而谈，仍不免冷汗涔涔，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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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素、王文卿、李少微……这些人无一不是多疑深狡、阴狠毒辣之辈，却全都一头栽入圈套，由始至终被李师师牵着鼻子团团乱走。若论心计之阴狠、筹划之深远、手段之毒辣，天下只怕再无一人能与这妖女相提并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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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叹了口气，道：“可惜贼老天不开眼，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让林灵素、王娘子和李元君从蓬莱山里逃出来啦。许官人，归根到底，你背负血海深仇，也全都由这三人而起，应能明白我的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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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微微一笑，柔声道：“好啦，现在该我问第二个问题了。许官人，你是当真知道林灵素身在何处呢，还是以此来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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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早料到她必会这般诘问，心如古井，微波不惊，笑道：“我没有千里眼、顺风耳，的确不知道林灵素的下落，不过我有一个灵敏的鼻子。离开结界前，为防失散，我在小青姐姐和楚青红身上涂抹了青蚨子母香。哪怕相隔万里，循着风，也能找到她们的踪迹。林灵素双目俱盲，只能与我义母相倚相扶，找到义母，自然也就找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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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红？”李师师妙目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吃吃笑道：“原来那阴阳怪物已经成了你的义母啦。却不知到了下半月，她变作男身之时，许官人又该喊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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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一怔，想不到楚青红对她如此情深意切，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在她眼里却仍只是个不阴不阳的“怪物”！怒火冲顶，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左臂一紧，右手闪电似的掐住她的脖子，森然道：“她为了化解我体内五行之气，督脉断毁，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了。你再敢说她半个不字，别怪我翻脸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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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被他勒得俏脸涨红，却笑吟吟地殊无退缩之意，只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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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道：“得罪了。”见她雪白的颈子上留了一圈瘀痕，微微一凛，暗觉懊悔。盛怒之下，竟忘了自己面对的是天下最为阴毒狠辣的魔女，焉知她会否记恨在心，突施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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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却似不以为忤，嫣然一笑道：“楚青红半生凄苦，得了许官人这么重情讲义的儿子，也算是苦尽甘来啦。你放心，我要杀的人是林灵素，找到他们，绝不会动你义母半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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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先谢过师师姐姐了。”许仙定了定神，灼灼地凝视着她，道，“我要问的第二个问题是，师师姐姐为何如此胸有成竹，认定能将我推上金国皇帝之位？莫非与那位会使‘先天神功’的鞑子海陵王有什么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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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王？”李师师一怔，继而格格大笑，双臂环搂住他的颈背，贴耳低声道，“好弟弟，你倒真是聪明绝伦，一猜就着。不错，那海陵王就是我在鞑子国收的弟子，他那几招粗浅的‘先天神功’，正是来自蓬莱山里的‘白虎皮图’。他若有你这般聪明，早就大功告成，登上金帝之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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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在罗荒野与海陵王比箭射雕时，许仙便曾怀疑那厮与李师师有何关联，想不到果真如此，忍不住道：“这么说，你收他做弟子，也是为了助他登基，覆灭赵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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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没遇见你之前的想法，如今有了你，要他又有何用？”电光乱舞，李师师吃吃一笑，眼波迷离，轻轻地咬舐着他的耳垂，双手游蛇般朝下滑去，“许官人，该我问你第三个问题啦。听说你已精通了‘双剑合璧’的窍门，知道‘阴阳和，雷电生’的妙理。遇此良辰，我们天人合一，阴阳相融，今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天下再无人可敌……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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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雷鸣中，却听通天崖上有人尖声大叫：“阴阳和，雷电生，云雪昼夜相交迭，已到吉时！”霎时间鼓乐并奏，欢呼四起：“云雪昼夜相交迭，已到吉时！云雪昼夜相交迭，已到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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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嫣然一笑，道：“许官人，吉时已近，你再不搓洗干净，可就来不及焕然一新、隆重登场啦。”低头一转，泥鳅似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舀起水瓢，往他身上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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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笑道：“师师姐姐急什么？展城主好不容易给我们备了一桶热水，不好好共浴，岂不枉费了他一番心意？”不等她挣脱，左手抱住她滑溜溜的腰肢，翻身跃入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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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历了许多变故，越趋多疑，和这阴狡无双的女魔头联手，更不敢有丝毫大意。稍有不慎，便可能遭她算计，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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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桶虽大，却也只能堪堪容下两人。“哗”地一声，热水四溢，李师师越是挣扎，越与他肌肤交贴，紧紧相抵。也不知时因为羞恼，还是被热气所蒸，她身子忽然软了下去，咬着唇，似嗔似笑地瞪着他，在忽明忽暗的电光下，胸似雪丘起伏，双颊如醉，更显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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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心中一荡，旋即收敛杂念，凑近她的左耳，低声道：“好姐姐，你我既已对天盟誓，自当坦荡交心，裸裎以对。雷电在上，为表诚意，我们彼此问三个问题，对方必须据实相告，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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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那我先问你，”李师师眼波流转，也贴着他的耳朵，柔声道，“你身上的这些胎记究竟是生来就有的呢，还是林灵素用‘百纳之身’接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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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一凛，金兀术用回风箭震裂他的衣裳时，这妖女恰好也乔化为金国婢女，藏身在鞑子海船上，对他与兀术老贼的问答必已听得清清楚楚。今日以侍浴为名，实则只怕是为了仔细查验他身上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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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距毫厘，心跳、呼吸稍有异动，都逃不脱她的念力，当下索性哈哈一笑，照实答道：“我脑后没长眼睛，若不是当日金兀术强行验证，确不知左肩胛下长了块马蹄形的青黑胎记。右腰上的朱砂志自然早就瞧见啦，想来从小浸泡在药汤里，将刀形的胎志磨洗成了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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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呸”了一声，道：“如此说来，许官人当真是死里逃生的济安太子了？莫不是那许正亭到辽东采药，将你从虎口下救了出来？他对你倒真是视如己出，日日用药汤为你泡澡，想必也是为了医治你双腿的残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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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扬眉笑道：“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么？”见她笑吟吟地摇头，便道：“那好，轮到我来问啦。你当年独上峨眉，是想杀了林灵素，为周邦彦报仇雪恨么？为何末了又转变心意，假造了一具自己的骨骸，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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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淡淡道：“当日我上峨眉时，心里仍有些顾念着手足之情，举棋不定。直到我在洞里偷听到他与葛老道的对话，听他亲口承认害死周郎与我肚里的孩子，只为了断绝我所有后路，死心塌地做他复仇的工具……这才悲怒难忍，下定决心也要让他、让王娘子、让姓赵的狗皇帝，让世间所有害过我的人，尝尽我经历的所有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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