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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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第二场，续前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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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如·泰尔：夫人，我没法按您的要求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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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厄登：噢·对你来说太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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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如·泰尔：我怕那样没准会弄坏我的乐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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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厄登：啊，但你看上去把你的乐器用的是多么得心应手呀，我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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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如·泰尔：不敢当，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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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厄登：好了，话说这真是一件又大又棒的尤物呀，我能握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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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如·泰尔：天啊不要！店主不会乐意看到我在这里露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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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厄登：那，一次私下的演出如何？最好，远离这旅店的嘈杂，去到一个你我都能尽情享受你的巨大天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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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如·泰尔：你该不会是要我陪你去你的房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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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厄登：我确有此意，我的甜心，我确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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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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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把手里的卷轴胡乱团了团塞进卷轴匣，低声咒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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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个简短粗劣的小抄本，不过对于好久没有女人的年轻法师来说仍旧是个刺激，加上这辆偏轴大车的颠簸，他发现自己竟然起了某些反应。幸好法师袍够宽大，而马车旁随从的佣兵，也不知道这位法师正在阅读的卷轴其实是粗俗的风月诗——就像他们不知道这位‘法师大人’其实是个半途而废的学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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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算知道其实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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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近年来大陆上法师的数量正在不断增加，但愿意屈尊降贵跟随小佣兵团混的还是很少，更何况利达可是能施展二环法术，距离正式法师只差一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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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想要跨过这一点儿，说不定已经是奢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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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去找个大城市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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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咳嗽了一声，端正了自己的姿态，免得被人看出破绽——佣兵团的同伴们正从车队后面兜上来，快到跟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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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团，其实也就只有五个成员而已，标准的盗法战牧都没凑齐，只有他一个法师，一个半吊子的牧师，还有三个战士——佣兵这一行，其实合格的游荡者才是最紧俏的财富，没有的话，就只能像现在一样当当商队的保镖，赚几个辛苦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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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大人，怎么样？”女人的声音让利达露出笑容。这是他凯雅的声音。他留在这个佣兵团里的唯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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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雅是队长的女儿，二十几岁，具体二十几？法师不知道，总之是个微妙的年纪，而且认真说来，她并不太漂亮，眼睛不太大，颧骨有点高，嘴唇有点厚，皮肤很粗糙然而对于男极多女极少的佣兵们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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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女的，看着不丑，对于佣兵来说这就够了。更何况，凯雅的身材很高挑，前凸后翘，已经足够佣兵们争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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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还不是利达的女人，只是对他有点好感——利达之前觉得这已经很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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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近，问题有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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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抬起头，向凯雅身边的两人甩了两记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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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穿着样式简单的皮甲，没有头盔，但却各自用一块布蒙上了半张面孔。当然，这小小的伪装并不能够遮掩他们眉眼之间透露的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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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知道，这是一对兄弟，这次任务刚加入的新人，不过刚刚成年，喜欢起哄的年纪，所以被他们缠上的话显然很麻烦。更重要的是，之前某一次，利达似乎听他们说到过‘二环’这个词儿，虽然法师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他知道，这两个家伙似乎一直想找机会跟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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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团人手流动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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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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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手会死，会退休，会另谋高就，那些补充人手的能力，就很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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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佣兵团不轻易接收这种不知道底细的人，不过这两个小家伙看上去实在是没有什么佣兵的经验，冒冒失失的行动作不了伪，但能力居然还不错，一对一的时候，都能跟团长打上几个回合。所以上一趟活计刚损失了三个人的苍鹰佣兵团也就勉为其难地‘照顾年轻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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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利达大概知道，团长能答应其实还是因为他们年轻好糊弄居然每个人只要了两个金币每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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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看看他们马匹上挂着的睡袋就知道这两个家伙其实很有些家底——不是亚麻或者帆布缝制，潮气蚊虫畅通无阻的粗劣货色，那棕灰色的柔软料子是上好的内层皮革，而鞣制精良，接缝处严密得几乎看不见一丝针脚，光是这样的一件睡袋，便足够换得上几个金币了。而细看他们捆包裹的细绳，也透着点点润光——是用牛筋和丝仔细揉搓编制的，极其坚固，小指粗细的一根便可以轻易禁受住两百磅以上的重量，而且也比普通麻绳轻盈得多，但是价格同样也高的离谱——五六十尺便要十个金币。即使是在乡下，这价格也足够换上一头乳牛或者七八只羊，足够让一个农夫满足的小小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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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可能是破落贵族的子弟，只凭着对一些故事的憧憬，就跑出来当佣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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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于利达来说，他们很有威胁——佣兵都是很现实的，一笔小财甚至贵族的身份，可比一个没什么前途的法师要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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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次他们不小心丢了小命，不仅没人跟自己抢女人，而且这些东西至少自己可以分一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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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的恶意念头把法师自己也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的想法变得这么阴狠了？看来跟这些粗俗的佣兵们混在一起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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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学费啊除非自己能够大大的发达一笔，否则的话，学院根本不会让自己这种没资质的蠢货回去继续混日子而佣兵从来不是个真正赚钱的好差事。就像这次护送的这车队看着油水挺足，二百个金币也算是很高额的赏金，但是利达也只能得到五分之一而已，离凑齐一年的学费，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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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自己这些污七八糟事情不提，有空的话，还是劝劝这两个小家伙，佣兵不是他们想的那么自由又浪漫的，不要误入了歧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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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的劝导计划很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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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道的天气像是个寡居老妇一样善变，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漓了整个下午，让车队吃了不少苦头，遍布泥潭的小路和倾盆冷雨消磨了任何交谈的兴趣，所有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前行，直到太阳已经落山了许久，他们才终于勉强赶到了计划中的宿营地，一处山崖上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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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是经常走这条路的佣兵们耳口相传的地点，宽敞深幽，足够容纳几百人住宿，苍鹰的佣兵们还很幸运的找到了些前人没烧完的干柴，于是橘黄的篝火很快就散发出温暖，让佣兵们可以松上一口气，烘干被湿冷铠甲折磨的身体，吃点东西，也终于可以聊天休憩，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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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利达则趁着这个机会，坐到了两个小家伙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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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话题刚开了个头，利达就发现他没法进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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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当佣兵？因为我们的父亲就当过佣兵。他冒险的时候发了笔大财，所以我们也很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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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确实是很辛苦，不过也很有意思不是吗？比在家里头，我妈老是让我好好学的那些什么见鬼的礼仪还有什么算数之类的好多了，她老说学好了这个将来才能管好王国不是，是照管领地。可是那些玩意儿简直麻烦死了，老爹也不管管她！法师先生，你说说看，一群牛，三头三头的数剩下两头，四头四头的数剩下三头，五头五头的数剩下四头，要知道这群牛最少有多少头，这玩意儿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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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弟弟啊，你不知道那些叫‘奥数’的东西，其实就是老爹创造出来的？要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跟你一起跑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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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那么可怕。还是姐姐好啊，当了神就不用学这些玩意儿了。总之，还是当佣兵好，还可以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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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劝不动这两个家伙了——这一家子恐怕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富商或者破落贵族，而且这两个小鬼是铁了心的要当佣兵，除了巨大的挫折，恐怕没什么东西能让他们改变了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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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听着他们的交谈，法师忽然又觉得自己抓住了点什么——如果他们的父母是有领地的贵族，似乎自己也可以稍微照顾他们一下，说不定能得到一份雇佣，不必再这样在荒山野岭里跟泥巴打滚，赚这讨不回来的辛苦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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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头甩掉这些胡思乱想，他从怀里拿出了个精致的银盒子，轻轻一拧，一种淡淡的腥臭气味就从上面的小孔散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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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离开学院的时候，他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宝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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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坨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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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粪便，那种肮脏恶臭，通常只能作为田里的肥料的东西，不过，他手里这东西仍旧可以说是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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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它是龙的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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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食生物大都会有势力范围，龙这种被称为顶点的生物也不例外，当然除了同族，它们基本上没有敌人，所以在有龙气息的东西周围，所有猛兽都会退避三舍，龙粪自然也带有这作用，而更方便的是，对于嗅觉并不敏锐的人类来说这味道只要离远点就已经很淡，却可以保证周遭甚至连只老鼠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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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毕竟只是气味，最聪明的怪物不会上当。不然仅凭这个他就可以去南方的沼泽地碰碰运气——那些湿地飞龙的蛋，就算是一个也已经足够他支付一年的学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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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又在这东西周遭布下了一个魔法警告，然后听见队长在提醒那几个商人，让他们睡觉的时候都别睡得太死了这声音就靠着墙壁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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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不用守夜，这可是佣兵的规矩里唯一让利达不那么腹诽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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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他仍旧睡得不是很沉半年多的佣兵生涯，已经让法师习惯了连睡觉都要支起一只耳朵。所以不知多久之后，魔法警报的刺耳声响就让他一跃而起！猛地一个翻身便甩脱了身上的睡袋，然后随便又横翻了一下，抽出了手肘上的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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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他在当佣兵之后学会的，耗费的精力说不定足够他碰到三环魔网。不过当然有的时候，这比几个火球术都要有效——尤其是两三柄武器在他身后以毫厘之差砍出了一串火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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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怕的闪光让法师浑身冰冷，但是他仍旧以最快的速度端平魔杖，喊出了发动的口令。紫色的光球旋即在杖端连串喷发，在空间中划出短促的光带，打中了一个身影，那个正举剑砍向两个从梦中惊醒，却还没有来得及挣脱睡袋的年轻人的家伙，顿时发出了一个刺耳的破裂声，整个断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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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一怔，他知道魔法飞弹的力量足以在人身上洞穿几个窟窿，但绝不可能把一个人‘打断’，而那种刺耳的折断摩擦，在他记忆里好像和什么很麻烦的东西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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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骨头折断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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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晃动的影子，四堆篝火已经灭掉了三堆，但那个灰白的眼眶和面颊骨还是清晰可见，微弱的红光勾勒出肋骨的丫丫叉叉，在骸骨上染了一层暗红的颜色，仿佛干涸的血液。而更多地鲜血却在喷涌——三个被保护的商人身首异处，血浆刹那间已经把到处都染的一片猩红，刺鼻的腥气窜进法师的鼻腔让他差一点呕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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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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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简单的亡灵没有智力可言，不过仅余的战斗本能和全是坚硬骨骼的亡灵之躯却足以让他们成为杀戮的机器！而此刻，朦胧的光影闪动，刀剑交击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山洞里也不知道有多少骷髅兵正在发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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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念出一串咒语，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黑暗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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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一切清晰起来。他看见了凯雅，三个骷髅围着她，朦胧的火光已经映出了她满脸的汗水，黑暗视觉让利达看见她的剑似乎也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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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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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知道自己也已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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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粪可以让大部分猛兽退避三舍，但亡灵却是例外，而且这亡灵也不是那些自然形成，沾满泥土的朽坏骨架，这些家伙的骨头粗如儿臂，坚韧灰白，肋骨连成一块，使用的武器不见缺口锈痕，挥舞之间势大力沉，虽然动作不快，但却难以给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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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势均力敌不过是个假象。人类跟亡灵无法相比，它们不会恐惧，不畏武器，不会疲劳，而人类稍有不慎就会被以伤换伤，很快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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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是自然亡灵，就意味着他们背后有个操纵者，而且还必然是施法者——利达一时之间不由亡魂皆冒。亡灵法师的恐怖世人皆知，邪恶亡灵术操纵着死者，从永眠中苏醒，从地底爬出，而每一个牺牲品都会不断地成为这行列的新的成员，前赴后继，用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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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的恐惧让法师不断地甩出一串串飞弹，紫色的光球噗噗爆裂着，将围住凯雅的三个骷髅打碎！但法师的动作立刻吸引了些亡灵，三四个骷髅齐齐转身，列成一排向法师扑来，让接连两组魔法飞弹全都打在了最前面的一个骷髅身上，将之粉身碎骨，可是后面的两个已经借这空隙冲到了法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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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法师大叫一声，仓皇后退，可是却一脚踩上了自己的袍子坐倒在地，只能下意识的缩紧了身体，看着那柄黑沉沉的长刀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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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忽然变得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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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缩紧身体，看着那刀刃在眼中越来越大最后噗地擦着他的面颊飞了过去！他还没来得及大叫，面前的骷髅已经爆开——刺进它头骨的长剑狠狠一搅，头骨里燃烧的灵魂之火就已经碎成细微的火花，失却了核心的骷髅就此栽倒，化成一地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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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剑的人毫不停滞地收剑，刺出，转身一个动作之间，竟然将后面冲上来的三个骷髅各自搅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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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惊愕地看着那个人——两个新加入者中的一个，这个年轻的佣兵手中握着的那柄剑看似黑沉沉的，然而一剑挥下，骷髅坚固的骨板却仿佛稻草麻布，纷纷碎裂。而他的那个兄弟似乎也同样不差，虽然他用的是两柄匕首，然而身影灵活，每一下都准确地刺进一个骷髅的眼窝，轻轻一搅就把骷髅的灵魂之火打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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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步态轻松，挥剑沉稳，甚至还有闲心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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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求点神术啊，你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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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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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忘了那个家伙我是说，尊贵的姐姐大人在上一次我不小心弄死了她的那只小蛇之后，就把我的神术给封了，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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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样不行，你忘了上回蛋糕的事情了？而且诶，如果求了她立刻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还玩个屁！就几只中型骷髅而已，我看也未必有多厉害吧？你看，他们的灵魂之火都在外面，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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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是有人召唤出来的！”回过神的法师终于猛地喊了起来：“快走！退到洞外去，我们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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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猛然顿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视野远端，恍惚之中出现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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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不知道那算不算是脸他确定自己只看见了一件灰袍，袍子之下伸出一只森森白骨组成的手掌，碧蓝色的火焰在指间熊熊燃烧，也映亮了那兜帽下的半张面孔——同样是森森白骨，眼眶中跳跃着碧荧荧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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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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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只来得及尖叫，然后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从骷髅手中喷发，铺天盖地的冰寒一瞬间已擭进了法师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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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如·泰尔：夫人，我没法按您的要求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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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厄登：噢·对你来说太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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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如·泰尔：我怕那样没准会弄坏我的乐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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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厄登：啊，但你看上去把你的乐器用的是多么得心应手呀，我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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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如·泰尔：不敢当，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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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厄登：好了，话说这真是一件又大又棒的尤物呀，我能握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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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如·泰尔：天啊不要！店主不会乐意看到我在这里露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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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厄登：那，一次私下的演出如何？最好，远离这旅店的嘈杂，去到一个你我都能尽情享受你的巨大天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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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如·泰尔：你该不会是要我陪你去你的房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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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娅·厄登：我确有此意，我的甜心，我确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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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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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把手里的卷轴胡乱团了团塞进卷轴匣，低声咒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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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个简短粗劣的小抄本，不过对于好久没有女人的年轻法师来说仍旧是个刺激，加上这辆偏轴大车的颠簸，他发现自己竟然起了某些反应。幸好法师袍够宽大，而马车旁随从的佣兵，也不知道这位法师正在阅读的卷轴其实是粗俗的风月诗——就像他们不知道这位‘法师大人’其实是个半途而废的学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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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算知道其实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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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近年来大陆上法师的数量正在不断增加，但愿意屈尊降贵跟随小佣兵团混的还是很少，更何况利达可是能施展二环法术，距离正式法师只差一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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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想要跨过这一点儿，说不定已经是奢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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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去找个大城市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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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咳嗽了一声，端正了自己的姿态，免得被人看出破绽——佣兵团的同伴们正从车队后面兜上来，快到跟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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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团，其实也就只有五个成员而已，标准的盗法战牧都没凑齐，只有他一个法师，一个半吊子的牧师，还有三个战士——佣兵这一行，其实合格的游荡者才是最紧俏的财富，没有的话，就只能像现在一样当当商队的保镖，赚几个辛苦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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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大人，怎么样？”女人的声音让利达露出笑容。这是他凯雅的声音。他留在这个佣兵团里的唯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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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雅是队长的女儿，二十几岁，具体二十几？法师不知道，总之是个微妙的年纪，而且认真说来，她并不太漂亮，眼睛不太大，颧骨有点高，嘴唇有点厚，皮肤很粗糙然而对于男极多女极少的佣兵们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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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女的，看着不丑，对于佣兵来说这就够了。更何况，凯雅的身材很高挑，前凸后翘，已经足够佣兵们争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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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还不是利达的女人，只是对他有点好感——利达之前觉得这已经很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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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抬起头，向凯雅身边的两人甩了两记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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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穿着样式简单的皮甲，没有头盔，但却各自用一块布蒙上了半张面孔。当然，这小小的伪装并不能够遮掩他们眉眼之间透露的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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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知道，这是一对兄弟，这次任务刚加入的新人，不过刚刚成年，喜欢起哄的年纪，所以被他们缠上的话显然很麻烦。更重要的是，之前某一次，利达似乎听他们说到过‘二环’这个词儿，虽然法师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他知道，这两个家伙似乎一直想找机会跟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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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团人手流动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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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手会死，会退休，会另谋高就，那些补充人手的能力，就很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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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佣兵团不轻易接收这种不知道底细的人，不过这两个小家伙看上去实在是没有什么佣兵的经验，冒冒失失的行动作不了伪，但能力居然还不错，一对一的时候，都能跟团长打上几个回合。所以上一趟活计刚损失了三个人的苍鹰佣兵团也就勉为其难地‘照顾年轻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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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利达大概知道，团长能答应其实还是因为他们年轻好糊弄居然每个人只要了两个金币每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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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看看他们马匹上挂着的睡袋就知道这两个家伙其实很有些家底——不是亚麻或者帆布缝制，潮气蚊虫畅通无阻的粗劣货色，那棕灰色的柔软料子是上好的内层皮革，而鞣制精良，接缝处严密得几乎看不见一丝针脚，光是这样的一件睡袋，便足够换得上几个金币了。而细看他们捆包裹的细绳，也透着点点润光——是用牛筋和丝仔细揉搓编制的，极其坚固，小指粗细的一根便可以轻易禁受住两百磅以上的重量，而且也比普通麻绳轻盈得多，但是价格同样也高的离谱——五六十尺便要十个金币。即使是在乡下，这价格也足够换上一头乳牛或者七八只羊，足够让一个农夫满足的小小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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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可能是破落贵族的子弟，只凭着对一些故事的憧憬，就跑出来当佣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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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于利达来说，他们很有威胁——佣兵都是很现实的，一笔小财甚至贵族的身份，可比一个没什么前途的法师要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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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次他们不小心丢了小命，不仅没人跟自己抢女人，而且这些东西至少自己可以分一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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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的恶意念头把法师自己也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自己的想法变得这么阴狠了？看来跟这些粗俗的佣兵们混在一起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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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学费啊除非自己能够大大的发达一笔，否则的话，学院根本不会让自己这种没资质的蠢货回去继续混日子而佣兵从来不是个真正赚钱的好差事。就像这次护送的这车队看着油水挺足，二百个金币也算是很高额的赏金，但是利达也只能得到五分之一而已，离凑齐一年的学费，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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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自己这些污七八糟事情不提，有空的话，还是劝劝这两个小家伙，佣兵不是他们想的那么自由又浪漫的，不要误入了歧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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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的劝导计划很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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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道的天气像是个寡居老妇一样善变，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漓了整个下午，让车队吃了不少苦头，遍布泥潭的小路和倾盆冷雨消磨了任何交谈的兴趣，所有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前行，直到太阳已经落山了许久，他们才终于勉强赶到了计划中的宿营地，一处山崖上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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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是经常走这条路的佣兵们耳口相传的地点，宽敞深幽，足够容纳几百人住宿，苍鹰的佣兵们还很幸运的找到了些前人没烧完的干柴，于是橘黄的篝火很快就散发出温暖，让佣兵们可以松上一口气，烘干被湿冷铠甲折磨的身体，吃点东西，也终于可以聊天休憩，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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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利达则趁着这个机会，坐到了两个小家伙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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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话题刚开了个头，利达就发现他没法进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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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当佣兵？因为我们的父亲就当过佣兵。他冒险的时候发了笔大财，所以我们也很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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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确实是很辛苦，不过也很有意思不是吗？比在家里头，我妈老是让我好好学的那些什么见鬼的礼仪还有什么算数之类的好多了，她老说学好了这个将来才能管好王国不是，是照管领地。可是那些玩意儿简直麻烦死了，老爹也不管管她！法师先生，你说说看，一群牛，三头三头的数剩下两头，四头四头的数剩下三头，五头五头的数剩下四头，要知道这群牛最少有多少头，这玩意儿有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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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弟弟啊，你不知道那些叫‘奥数’的东西，其实就是老爹创造出来的？要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跟你一起跑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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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那么可怕。还是姐姐好啊，当了神就不用学这些玩意儿了。总之，还是当佣兵好，还可以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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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劝不动这两个家伙了——这一家子恐怕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富商或者破落贵族，而且这两个小鬼是铁了心的要当佣兵，除了巨大的挫折，恐怕没什么东西能让他们改变了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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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听着他们的交谈，法师忽然又觉得自己抓住了点什么——如果他们的父母是有领地的贵族，似乎自己也可以稍微照顾他们一下，说不定能得到一份雇佣，不必再这样在荒山野岭里跟泥巴打滚，赚这讨不回来的辛苦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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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头甩掉这些胡思乱想，他从怀里拿出了个精致的银盒子，轻轻一拧，一种淡淡的腥臭气味就从上面的小孔散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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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离开学院的时候，他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宝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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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坨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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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粪便，那种肮脏恶臭，通常只能作为田里的肥料的东西，不过，他手里这东西仍旧可以说是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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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它是龙的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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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毕竟只是气味，最聪明的怪物不会上当。不然仅凭这个他就可以去南方的沼泽地碰碰运气——那些湿地飞龙的蛋，就算是一个也已经足够他支付一年的学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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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又在这东西周遭布下了一个魔法警告，然后听见队长在提醒那几个商人，让他们睡觉的时候都别睡得太死了这声音就靠着墙壁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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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不用守夜，这可是佣兵的规矩里唯一让利达不那么腹诽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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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他仍旧睡得不是很沉半年多的佣兵生涯，已经让法师习惯了连睡觉都要支起一只耳朵。所以不知多久之后，魔法警报的刺耳声响就让他一跃而起！猛地一个翻身便甩脱了身上的睡袋，然后随便又横翻了一下，抽出了手肘上的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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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他在当佣兵之后学会的，耗费的精力说不定足够他碰到三环魔网。不过当然有的时候，这比几个火球术都要有效——尤其是两三柄武器在他身后以毫厘之差砍出了一串火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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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怕的闪光让法师浑身冰冷，但是他仍旧以最快的速度端平魔杖，喊出了发动的口令。紫色的光球旋即在杖端连串喷发，在空间中划出短促的光带，打中了一个身影，那个正举剑砍向两个从梦中惊醒，却还没有来得及挣脱睡袋的年轻人的家伙，顿时发出了一个刺耳的破裂声，整个断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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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一怔，他知道魔法飞弹的力量足以在人身上洞穿几个窟窿，但绝不可能把一个人‘打断’，而那种刺耳的折断摩擦，在他记忆里好像和什么很麻烦的东西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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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骨头折断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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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晃动的影子，四堆篝火已经灭掉了三堆，但那个灰白的眼眶和面颊骨还是清晰可见，微弱的红光勾勒出肋骨的丫丫叉叉，在骸骨上染了一层暗红的颜色，仿佛干涸的血液。而更多地鲜血却在喷涌——三个被保护的商人身首异处，血浆刹那间已经把到处都染的一片猩红，刺鼻的腥气窜进法师的鼻腔让他差一点呕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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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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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简单的亡灵没有智力可言，不过仅余的战斗本能和全是坚硬骨骼的亡灵之躯却足以让他们成为杀戮的机器！而此刻，朦胧的光影闪动，刀剑交击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山洞里也不知道有多少骷髅兵正在发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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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念出一串咒语，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黑暗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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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一切清晰起来。他看见了凯雅，三个骷髅围着她，朦胧的火光已经映出了她满脸的汗水，黑暗视觉让利达看见她的剑似乎也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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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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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知道自己也已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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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粪可以让大部分猛兽退避三舍，但亡灵却是例外，而且这亡灵也不是那些自然形成，沾满泥土的朽坏骨架，这些家伙的骨头粗如儿臂，坚韧灰白，肋骨连成一块，使用的武器不见缺口锈痕，挥舞之间势大力沉，虽然动作不快，但却难以给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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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势均力敌不过是个假象。人类跟亡灵无法相比，它们不会恐惧，不畏武器，不会疲劳，而人类稍有不慎就会被以伤换伤，很快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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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是自然亡灵，就意味着他们背后有个操纵者，而且还必然是施法者——利达一时之间不由亡魂皆冒。亡灵法师的恐怖世人皆知，邪恶亡灵术操纵着死者，从永眠中苏醒，从地底爬出，而每一个牺牲品都会不断地成为这行列的新的成员，前赴后继，用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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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的恐惧让法师不断地甩出一串串飞弹，紫色的光球噗噗爆裂着，将围住凯雅的三个骷髅打碎！但法师的动作立刻吸引了些亡灵，三四个骷髅齐齐转身，列成一排向法师扑来，让接连两组魔法飞弹全都打在了最前面的一个骷髅身上，将之粉身碎骨，可是后面的两个已经借这空隙冲到了法师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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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法师大叫一声，仓皇后退，可是却一脚踩上了自己的袍子坐倒在地，只能下意识的缩紧了身体，看着那柄黑沉沉的长刀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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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忽然变得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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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缩紧身体，看着那刀刃在眼中越来越大最后噗地擦着他的面颊飞了过去！他还没来得及大叫，面前的骷髅已经爆开——刺进它头骨的长剑狠狠一搅，头骨里燃烧的灵魂之火就已经碎成细微的火花，失却了核心的骷髅就此栽倒，化成一地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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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剑的人毫不停滞地收剑，刺出，转身一个动作之间，竟然将后面冲上来的三个骷髅各自搅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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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惊愕地看着那个人——两个新加入者中的一个，这个年轻的佣兵手中握着的那柄剑看似黑沉沉的，然而一剑挥下，骷髅坚固的骨板却仿佛稻草麻布，纷纷碎裂。而他的那个兄弟似乎也同样不差，虽然他用的是两柄匕首，然而身影灵活，每一下都准确地刺进一个骷髅的眼窝，轻轻一搅就把骷髅的灵魂之火打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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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步态轻松，挥剑沉稳，甚至还有闲心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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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求点神术啊，你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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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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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忘了那个家伙我是说，尊贵的姐姐大人在上一次我不小心弄死了她的那只小蛇之后，就把我的神术给封了，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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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样不行，你忘了上回蛋糕的事情了？而且诶，如果求了她立刻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还玩个屁！就几只中型骷髅而已，我看也未必有多厉害吧？你看，他们的灵魂之火都在外面，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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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是有人召唤出来的！”回过神的法师终于猛地喊了起来：“快走！退到洞外去，我们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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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猛然顿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视野远端，恍惚之中出现了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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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不知道那算不算是脸他确定自己只看见了一件灰袍，袍子之下伸出一只森森白骨组成的手掌，碧蓝色的火焰在指间熊熊燃烧，也映亮了那兜帽下的半张面孔——同样是森森白骨，眼眶中跳跃着碧荧荧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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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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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达只来得及尖叫，然后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从骷髅手中喷发，铺天盖地的冰寒一瞬间已擭进了法师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