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八九 岳乐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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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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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咳咳，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张存仁，而不是其他什么同名的人？”岳乐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位被放回来的宁波参将，再一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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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张存仁担任闽浙总督时，奴才便是把总了，见过他两次，虽说现在年纪大了，但仍旧能看的清楚。”宁波参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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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苏州失守了？”岳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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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参将说道：“肯定失守了，奴才已经看到苏州城挂上了明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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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从扬州逃回了杭州，迅速掌控了杭州大营，而朗廷佐则在苏州立下营寨，却是被明帝派遣的军队包围，岳乐知道苏州守不住，派遣杭州将军噶礼督宁波参将和绍兴参将等四支绿营兵前去解困，岳乐派遣的都是浙江本地绿营，认定这些人为了家人安全也不敢造反，但结果却是在苏州附近遭遇伏击，噶礼等八旗兵全部被杀，倒是绿营被放回来一群人，来劝降浙江的其他绿营将领的，眼前这个宁波参将是他岳乐亲手简拔的，便是前来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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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仁怎么会降？”岳乐让宁波参将取出，不敢相信的自语，继而又是大怒：“张存仁怎么能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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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当知道永历入主南京之后，岳乐最想联络上的不是青州的皇帝顺治，而是他认为在沂州修大营的张存仁，原因很简单，即便蜀兵和楚兵相助，永历麾下也只有两万多精锐和一群乌合之众，军力是不够的，而他麾下足有十几万人，只是这些人因为永历出现在南京，且江南大坏，而不敢确定大清还能胜利，因为不愿意相助于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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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的计划是联络让张存仁，让他南下，这样张存仁麾下四万人，自己再出少量兵马配合就能扫荡南京这个新生的政权，张存仁南下不仅可以带来兵，还能带来大势，岳乐可以堂而皇之的告诉绿营将领：“看到没有，大清国势昌隆，天子在青州对付东番，还有余力派兵南下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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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张存仁叛变了，一反一正便是八万兵马，即便绿营个个都听岳乐的，他也能平定江南之乱，那合众国的东南战区也可以就此横扫两浙甚至跟着打进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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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张存仁在联络前线的绿营将领，公开大清在山东战场的失败，八旗主力被困临清，青州大营支撑不过今冬，皇帝病体日衰，时日无多，这些情况，东番都是派人传播过，现在从青州出来的张存仁说了，那就变成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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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平郡王叫来。”岳乐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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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一个年轻人走进了岳乐的房间，正是平郡王罗可铎，平郡王的祖父岳托是礼亲王代善的长子，是皇太极器重的重臣，论起来，其要喊岳乐一声爷爷，当然，这个爷爷不如满达海这个七爷爷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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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满达海投降的事情，罗可铎受了牵连，被削了兵权，在杭州待罪，此时被岳乐叫来，他神色颇为恐惧，跪在地上：“安亲王，孙儿可什么都没有干啊，什么都没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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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脸上生出了厌恶，罗可铎的曾祖、祖父、父亲都是英雄气概，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这个罗可铎才应该被叫做岳托才是。（岳托翻译过来就是......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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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实了说，满达海可有联络你？”岳乐问道，吓得罗可铎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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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岳乐只能用诈术，说：“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也没有办法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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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写过两封信，但我可是从未回过啊。”罗可铎只得老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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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信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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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只得取来，岳乐拆看之后，发现满达海写的是情真意切，简单说了自己投降后的生活，让罗可铎小心行事，关键时候倒戈一击，也可落得一个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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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满达海确实得到了传闻中的封赏。”岳乐叹息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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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听了这话，小心抬起头，见岳乐一副沉思的模样，问：“安亲王，你不是要存了投降东番的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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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笑了一声，冷冷问道：“平郡王，你觉得投降东番好，还是投降明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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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虽然被解了兵权，但一直也参赞军务，对于江南的形式是知道的，他说道：“还是东番好些，我听说阿尔金、噶礼他们都被杀了，在江南的满洲人和蒙古人也是被追杀，我们投降明廷，未必会有活路，倒是东番，投降就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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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明廷为什么对我们赶尽杀绝，是因为恨吗？”岳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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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摇摇头：“肯定不是，安亲王如今明廷麾下官将都是些什么人，蜀兵、楚兵和张存仁麾下，都曾经大清军，与咱们有什么恨，当官的也都当过大清的官，顶多觉得八旗当官容易，当兵多饷，嫉妒是有的，但他们何尝不是吃皇粮，记恨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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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们是杀给东番人看的，只要杀了八旗兵，就能挂着反清的旗，逼着东番当他们盟友，承认他们占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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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更不能投降明廷了。”岳乐淡淡说道，东番不用说，从摄政王到贝子，杀的宗室多了，西南藩镇也曾有两厥名王的功绩，这南京朝廷刚反正的臣子，可是没杀过爱新觉罗的，估摸着自己投降就会被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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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我想让你秘密去一趟泗礁山，面见东番水师主帅，商讨投降的事情。”岳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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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啊？现在吗？安亲王，您还掌握着两浙十几万精锐呢，而且，尚善贝勒他们还在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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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张存仁已经到了，我们用谎言编制的幻象随时可能破裂，那个时候，十几万绿营精锐会拿我们当垫脚石，至于尚善贝勒他们，他们一退回来，那我们也走不了。”岳乐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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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礁山，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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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有江南的消息了！”江南分舰队的情报联络官忽然闯进了办公室，兴奋的向正在军议的赵三刀和军官们禀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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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大笑：“很好，终于有消息了，让人进来吧，是我们的人还是安全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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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大乱后的那天，雷克生便是命人给距离最近的江南分舰队传递了消息，告诉他，江南恐生大变，而这个时候，赵三刀也接到了淮安有兵变的消息，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却开始准备起来，一面向大本营和自己隶属的东南战区司令部汇报，请求支援，一面集结舰队，武装士兵，准备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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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联络官看了看那群军官，没有公开说，而是跑到赵三刀身边，贴耳说道：“长官，来人是满清郡王，说是受安亲王岳乐之命来请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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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赵三刀见过世面，也是不敢相信，安亲王岳乐可是满清在江南的最高军政官，怎么自己十几天没接到消息，就已经天翻地覆，掌握十几万大军的安亲王就变成了丧家之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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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感觉没有这么简单，对麾下军官说：“好，暂且就这样，你们先出去，记住，所有官兵取消休假，水手也要进行突击训练，另外招募桨手、征集船舶，所有经过此地的民船，都要暂扣下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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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开，赵三刀便是请使者进来，正是满清的平郡王罗可铎，罗可铎弯腰施礼，然后递上岳乐的亲笔书信，看到岳乐言辞恳切，真有投降的意思，赵三刀收好了书信，问道：“江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说说，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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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不知道赵三刀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对方知道的只是不详尽罢了，毕竟这里在外海，沿海都已经禁海，往来着实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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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任何隐瞒，罗可铎便是把淮安假兵变诱杀岳乐，江南乡试士子闹事，钱、洪、吴三家拥立明帝入主南京，江南已经改旗易帜，以及张存仁反叛南下，成为江浙总督，图谋两浙和十几万精锐绿营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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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之后，赵三刀就立刻信了岳乐投降确有其事，江南没了，岳乐便是没有了钱粮之地，张存仁带来的是满清失败的消息，还有南京朱明那杆依旧有效的大旗，足够闽浙前线那十几万军队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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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想怎么做，我们怎么配合？”赵三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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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说道：“安亲王想要效仿小人七叔祖满达海，反正易帜加入合众国阵营，如今明廷执掌江南，与我等大战数场，但凡遇到满洲与蒙古人，一律诛杀，不给活路，安亲王与小人不想见几千同族和近万蒙古人遭屠戮，特请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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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想要什么待遇？”赵三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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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种事情赵三刀根本决断不了，但他却可以判断元首有没有可能答应，罗可铎却是双股战栗，原来他一路奔波有些脱水，赵三刀把自己的茶杯递给他，罗可铎喝了，说道：“安亲王没说什么要求.......哎呀，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要求呢，能活着就好了，落明人手里，肯定是死啊，小人听说满达海献辽东而受赏，我们反正，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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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除了汉奸名录和战犯名录上那些不可赦免之人，清军无论满洲、蒙古、汉军还是绿营，无论职衔与爵位高低，只要投降一律不杀，士绅官宦也是如此，可你与岳乐不可能不知道，你们可是战犯名录上的人，只有以功赎罪，才能保一条活路。”赵三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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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愿意率六千八旗和一万外藩蒙古反正，总归是大功一件，可保性命吗？”罗可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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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点点头：“勉强可保你二人性命，但你们不想像满达海那样，受恩封之赏，得田亩奴仆？另外还有你们麾下那些兵丁，他们不想还归自由，与家人团聚，难道只想着保命，流放万里之外，永世为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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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不是反正吗，既然反正了，你我就是一军，如何还要流放呢？”罗可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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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呵呵一笑，抱胸后仰：“是，你们可以反正，可是我也可以不接受啊，如果我只接受投降不接受反正，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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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无话可说，在明廷那里是死路一条，而投降却是可以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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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指点，那我们如何才能像满达海那样呢？”罗可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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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指着桌上的地图，拔出刀子插在了浙江那一块上：“简单，帮我夺下浙江一省，我与东南战区司令部向元首保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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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点点头，心道富贵险中求，此时也没有法子了，于是立刻说道：“好，我回去立刻禀告安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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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派一个人先回去，告知此事，一天后，你随我一起前往杭州。”赵三刀知道，时间非常紧迫，已经是耽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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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被带下去休息了，而赵三刀则带着情报联络官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一个保险箱子，拿出两页公文，联络官一看，这两页公文正是军令，一份东南战区开具的，一份是统帅部的大印，只需要在空白处填上命令就可以发作了，只是军令是面向延平藩的，这是无法更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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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两页公文就是大本营交给赵三刀来辖制舟山延平藩的，就是担心有紧急情况发生时，大本营来不及反应，赵三刀亲手填写上命令，两份内容不同，但意思一样，赵三刀左手写一份，右手写一份，字迹也不同。大意就是让延平藩严守防区，不得出战，违者军法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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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舟山次数多，由你代替我去传令，记住，先把东南战区司令部的交给郑成功，他若是不从，或者军队仍有异动，第二天，再把统帅部的交给他，就是是新到的。”赵三刀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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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官问道：“就凭这两张纸就能控制住郑成功，他可是有三万兵，还有数百艘船！如今江南已经易帜，就算郑成功和钱谦益已经断了师徒情分，可皇帝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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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笑了：“仅凭两张纸是不可能的，但却能让其束手束脚，迟疑拖延，而我们需要的就是时间，即便他反应过来，听南京命令出兵，也该掂量掂量，他带兵走了，合众国会不会派军队端了他老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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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会吧，双方还没有撕破脸。不过，以郑成功多疑的性子，即便明知可能性不大，也不会倾巢而出的。”联络官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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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咳咳，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张存仁，而不是其他什么同名的人？”岳乐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位被放回来的宁波参将，再一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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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张存仁担任闽浙总督时，奴才便是把总了，见过他两次，虽说现在年纪大了，但仍旧能看的清楚。”宁波参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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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苏州失守了？”岳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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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参将说道：“肯定失守了，奴才已经看到苏州城挂上了明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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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从扬州逃回了杭州，迅速掌控了杭州大营，而朗廷佐则在苏州立下营寨，却是被明帝派遣的军队包围，岳乐知道苏州守不住，派遣杭州将军噶礼督宁波参将和绍兴参将等四支绿营兵前去解困，岳乐派遣的都是浙江本地绿营，认定这些人为了家人安全也不敢造反，但结果却是在苏州附近遭遇伏击，噶礼等八旗兵全部被杀，倒是绿营被放回来一群人，来劝降浙江的其他绿营将领的，眼前这个宁波参将是他岳乐亲手简拔的，便是前来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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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仁怎么会降？”岳乐让宁波参将取出，不敢相信的自语，继而又是大怒：“张存仁怎么能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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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当知道永历入主南京之后，岳乐最想联络上的不是青州的皇帝顺治，而是他认为在沂州修大营的张存仁，原因很简单，即便蜀兵和楚兵相助，永历麾下也只有两万多精锐和一群乌合之众，军力是不够的，而他麾下足有十几万人，只是这些人因为永历出现在南京，且江南大坏，而不敢确定大清还能胜利，因为不愿意相助于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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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的计划是联络让张存仁，让他南下，这样张存仁麾下四万人，自己再出少量兵马配合就能扫荡南京这个新生的政权，张存仁南下不仅可以带来兵，还能带来大势，岳乐可以堂而皇之的告诉绿营将领：“看到没有，大清国势昌隆，天子在青州对付东番，还有余力派兵南下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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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张存仁叛变了，一反一正便是八万兵马，即便绿营个个都听岳乐的，他也能平定江南之乱，那合众国的东南战区也可以就此横扫两浙甚至跟着打进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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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张存仁在联络前线的绿营将领，公开大清在山东战场的失败，八旗主力被困临清，青州大营支撑不过今冬，皇帝病体日衰，时日无多，这些情况，东番都是派人传播过，现在从青州出来的张存仁说了，那就变成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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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平郡王叫来。”岳乐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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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一个年轻人走进了岳乐的房间，正是平郡王罗可铎，平郡王的祖父岳托是礼亲王代善的长子，是皇太极器重的重臣，论起来，其要喊岳乐一声爷爷，当然，这个爷爷不如满达海这个七爷爷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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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满达海投降的事情，罗可铎受了牵连，被削了兵权，在杭州待罪，此时被岳乐叫来，他神色颇为恐惧，跪在地上：“安亲王，孙儿可什么都没有干啊，什么都没有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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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脸上生出了厌恶，罗可铎的曾祖、祖父、父亲都是英雄气概，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这个罗可铎才应该被叫做岳托才是。（岳托翻译过来就是......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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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实了说，满达海可有联络你？”岳乐问道，吓得罗可铎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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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岳乐只能用诈术，说：“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也没有办法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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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写过两封信，但我可是从未回过啊。”罗可铎只得老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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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只得取来，岳乐拆看之后，发现满达海写的是情真意切，简单说了自己投降后的生活，让罗可铎小心行事，关键时候倒戈一击，也可落得一个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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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满达海确实得到了传闻中的封赏。”岳乐叹息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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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听了这话，小心抬起头，见岳乐一副沉思的模样，问：“安亲王，你不是要存了投降东番的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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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笑了一声，冷冷问道：“平郡王，你觉得投降东番好，还是投降明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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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虽然被解了兵权，但一直也参赞军务，对于江南的形式是知道的，他说道：“还是东番好些，我听说阿尔金、噶礼他们都被杀了，在江南的满洲人和蒙古人也是被追杀，我们投降明廷，未必会有活路，倒是东番，投降就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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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明廷为什么对我们赶尽杀绝，是因为恨吗？”岳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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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摇摇头：“肯定不是，安亲王如今明廷麾下官将都是些什么人，蜀兵、楚兵和张存仁麾下，都曾经大清军，与咱们有什么恨，当官的也都当过大清的官，顶多觉得八旗当官容易，当兵多饷，嫉妒是有的，但他们何尝不是吃皇粮，记恨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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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们是杀给东番人看的，只要杀了八旗兵，就能挂着反清的旗，逼着东番当他们盟友，承认他们占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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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更不能投降明廷了。”岳乐淡淡说道，东番不用说，从摄政王到贝子，杀的宗室多了，西南藩镇也曾有两厥名王的功绩，这南京朝廷刚反正的臣子，可是没杀过爱新觉罗的，估摸着自己投降就会被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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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我想让你秘密去一趟泗礁山，面见东番水师主帅，商讨投降的事情。”岳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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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啊？现在吗？安亲王，您还掌握着两浙十几万精锐呢，而且，尚善贝勒他们还在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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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张存仁已经到了，我们用谎言编制的幻象随时可能破裂，那个时候，十几万绿营精锐会拿我们当垫脚石，至于尚善贝勒他们，他们一退回来，那我们也走不了。”岳乐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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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礁山，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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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有江南的消息了！”江南分舰队的情报联络官忽然闯进了办公室，兴奋的向正在军议的赵三刀和军官们禀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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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大笑：“很好，终于有消息了，让人进来吧，是我们的人还是安全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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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大乱后的那天，雷克生便是命人给距离最近的江南分舰队传递了消息，告诉他，江南恐生大变，而这个时候，赵三刀也接到了淮安有兵变的消息，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但却开始准备起来，一面向大本营和自己隶属的东南战区司令部汇报，请求支援，一面集结舰队，武装士兵，准备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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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联络官看了看那群军官，没有公开说，而是跑到赵三刀身边，贴耳说道：“长官，来人是满清郡王，说是受安亲王岳乐之命来请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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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赵三刀见过世面，也是不敢相信，安亲王岳乐可是满清在江南的最高军政官，怎么自己十几天没接到消息，就已经天翻地覆，掌握十几万大军的安亲王就变成了丧家之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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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感觉没有这么简单，对麾下军官说：“好，暂且就这样，你们先出去，记住，所有官兵取消休假，水手也要进行突击训练，另外招募桨手、征集船舶，所有经过此地的民船，都要暂扣下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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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开，赵三刀便是请使者进来，正是满清的平郡王罗可铎，罗可铎弯腰施礼，然后递上岳乐的亲笔书信，看到岳乐言辞恳切，真有投降的意思，赵三刀收好了书信，问道：“江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说说，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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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不知道赵三刀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对方知道的只是不详尽罢了，毕竟这里在外海，沿海都已经禁海，往来着实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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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任何隐瞒，罗可铎便是把淮安假兵变诱杀岳乐，江南乡试士子闹事，钱、洪、吴三家拥立明帝入主南京，江南已经改旗易帜，以及张存仁反叛南下，成为江浙总督，图谋两浙和十几万精锐绿营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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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之后，赵三刀就立刻信了岳乐投降确有其事，江南没了，岳乐便是没有了钱粮之地，张存仁带来的是满清失败的消息，还有南京朱明那杆依旧有效的大旗，足够闽浙前线那十几万军队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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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想怎么做，我们怎么配合？”赵三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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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说道：“安亲王想要效仿小人七叔祖满达海，反正易帜加入合众国阵营，如今明廷执掌江南，与我等大战数场，但凡遇到满洲与蒙古人，一律诛杀，不给活路，安亲王与小人不想见几千同族和近万蒙古人遭屠戮，特请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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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想要什么待遇？”赵三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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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种事情赵三刀根本决断不了，但他却可以判断元首有没有可能答应，罗可铎却是双股战栗，原来他一路奔波有些脱水，赵三刀把自己的茶杯递给他，罗可铎喝了，说道：“安亲王没说什么要求.......哎呀，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要求呢，能活着就好了，落明人手里，肯定是死啊，小人听说满达海献辽东而受赏，我们反正，至少能保住一条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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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除了汉奸名录和战犯名录上那些不可赦免之人，清军无论满洲、蒙古、汉军还是绿营，无论职衔与爵位高低，只要投降一律不杀，士绅官宦也是如此，可你与岳乐不可能不知道，你们可是战犯名录上的人，只有以功赎罪，才能保一条活路。”赵三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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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愿意率六千八旗和一万外藩蒙古反正，总归是大功一件，可保性命吗？”罗可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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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点点头：“勉强可保你二人性命，但你们不想像满达海那样，受恩封之赏，得田亩奴仆？另外还有你们麾下那些兵丁，他们不想还归自由，与家人团聚，难道只想着保命，流放万里之外，永世为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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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不是反正吗，既然反正了，你我就是一军，如何还要流放呢？”罗可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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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呵呵一笑，抱胸后仰：“是，你们可以反正，可是我也可以不接受啊，如果我只接受投降不接受反正，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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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无话可说，在明廷那里是死路一条，而投降却是可以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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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指点，那我们如何才能像满达海那样呢？”罗可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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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指着桌上的地图，拔出刀子插在了浙江那一块上：“简单，帮我夺下浙江一省，我与东南战区司令部向元首保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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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点点头，心道富贵险中求，此时也没有法子了，于是立刻说道：“好，我回去立刻禀告安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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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派一个人先回去，告知此事，一天后，你随我一起前往杭州。”赵三刀知道，时间非常紧迫，已经是耽误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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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可铎被带下去休息了，而赵三刀则带着情报联络官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一个保险箱子，拿出两页公文，联络官一看，这两页公文正是军令，一份东南战区开具的，一份是统帅部的大印，只需要在空白处填上命令就可以发作了，只是军令是面向延平藩的，这是无法更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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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两页公文就是大本营交给赵三刀来辖制舟山延平藩的，就是担心有紧急情况发生时，大本营来不及反应，赵三刀亲手填写上命令，两份内容不同，但意思一样，赵三刀左手写一份，右手写一份，字迹也不同。大意就是让延平藩严守防区，不得出战，违者军法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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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舟山次数多，由你代替我去传令，记住，先把东南战区司令部的交给郑成功，他若是不从，或者军队仍有异动，第二天，再把统帅部的交给他，就是是新到的。”赵三刀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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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官问道：“就凭这两张纸就能控制住郑成功，他可是有三万兵，还有数百艘船！如今江南已经易帜，就算郑成功和钱谦益已经断了师徒情分，可皇帝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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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刀笑了：“仅凭两张纸是不可能的，但却能让其束手束脚，迟疑拖延，而我们需要的就是时间，即便他反应过来，听南京命令出兵，也该掂量掂量，他带兵走了，合众国会不会派军队端了他老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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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会吧，双方还没有撕破脸。不过，以郑成功多疑的性子，即便明知可能性不大，也不会倾巢而出的。”联络官淡淡说道。